这场秋猎，名为狩猎，其实就是个角斗场。那些嗅觉灵敏的豺狼，都等着在这场盛会上，亮出自己的獠牙。
我心里那股不安，一天比一天重。
“陛下，今年的秋猎……能不能不去？”我给他整理着衣领上的盘扣，还是没忍住。
他捉住我的手，把我拉到跟前，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担心。但我不去，就是示弱。那些人，只会更得寸进尺。我必须去，还要风风光光地去。”
他话说得硬，可我还是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疲惫。
出发前夜，寝殿里安静得能听见烛火爆开的轻微声响。周瞬把所有下人都遣了出去，自己从武器架上，取下一张小巧的白桦木弓。
弓身雕着云纹，看起来很精致。
“这张弓轻，你用着顺手。”他把弓递给我，手指不小心碰到我的指尖，有点凉。
“我……我其实不太会。”我有点不好意思。宫里教我的是怎么走路好看，怎么笑得端庄，这种打打杀杀的东西，我碰都没碰过。
他没笑我，反而从我身后绕过来，握住我的手，连着弓，一起包进他的掌心。
“没事，我教你。”
他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我整个人都僵住了。隔着几层衣料，我能清楚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温度，还有他平稳的心跳。
“站稳，腰挺直，手别抖。”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呼吸吹得我耳朵一阵阵发麻。
我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机械地跟着他的力道，慢慢将弓拉开。我从没想过，我和他之间，会有这样亲近的时刻。
这算什么？偷来的片刻温存吗？
“答应我，明天，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身边。”他松开弓，转过我的身子，两只手紧紧抓住我的肩膀。他眼里的情绪很重，像一潭深不见底的黑水，要把我吸进去。
我看着他，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晚，我一夜没睡。窗外风吹过树叶的声音，都像鬼魅的脚步。
我总觉得，有什么巨大的、无法预料的变故，就在前头等着我。这场秋猎，像一张看不见的网，而我们，就是网里的猎物。
第二天，仪仗队还是浩浩荡荡地出发了。
周瞬骑在马上，一身利落的劲装，看起来精神抖擞。但我知道，这都是装的。越是平静的湖面，底下越是藏着要命的漩涡。
我攥着那把白桦木弓，手心里的冷汗，就没干过。
05
围场之内，号角声又长又沉，像是从地底下传出来的。秋风卷着草木的枯气，吹得人脸上发干。
周瞬骑在马上，一身劲装，拉开弓射下一只飞奔的野兔，箭矢钉得又准又狠。周围立刻响起一片奉承的喝彩声。
他回头看我，眉梢高高挑起，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好像在说：看，没什么好怕的。
我刚想扯出一个笑来回应他，异变就在这一瞬间发生了。
“咻——咻咻——”
林子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撕裂声。那不是风声，是箭矢破开空气的声音，又快又密，像一群被惹怒的马蜂，朝着我们这群最显眼的人扑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