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上辈子是个守书,这是我今生的遇灵记录,信与不信,权当看个乐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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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请神容易送神难,是在十七年前那个潮湿的夏夜。

那时我刚满二十,在南方一个电子厂打工,同住的工友老周是个迷信的主儿,天天念叨着“请个保家仙能消灾”。

我那阵儿正不顺,工资被克扣,谈了三年的对象分了手,连下楼买瓶水都能被自行车蹭破腿。

老周见我整日唉声叹气,就神神秘秘地拉我到宿舍顶楼,从怀里掏出个巴掌大的木牌,上面刻着模糊的符文,还沾着点暗红色的东西。

“这是我老家萨满传下来的,可以用来请黄仙的,”老周压低声音,眼神里透着股诡异的兴奋,“你照着我教的念咒,再烧三炷香,保准能转好运。”

我那时候年轻,又被不顺的日子磨得没了底气,竟真的跟着他学了起来。

拗口的咒语,像是绕着舌头打转的方言,烧香的时候还被火星烫了手。

木牌放在我枕头底下的第一个晚上,我就做了个怪梦。

梦里是片雾蒙蒙的林子,有个穿黄衣的人影站在树后,只露双绿油油的眼睛,盯着我不说话。

第二天醒来,我以为只是个梦,没当回事。

可从那天起,怪事就没断过。

先是吃饭的时候,刚端起碗,筷子突然“啪”地断成两截。

碗里的米饭像是被火烧过,结成一团黑糊糊的渣。

我以为是食堂的饭不新鲜,换了家面馆。

刚嗦了两口面,喉咙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喘不上气,脸憋得发紫。

多亏桌子上有瓶醋,喝下之后,才勉强缓过来。

喝水更邪门。

不管是矿泉水还是烧开的自来水,只要倒进我手里的杯子,就会变得又苦又涩,像是掺了铁锈。

有次我不信邪,直接对着水龙头喝。

刚喝两口,就觉得肚子里翻江倒海,蹲在厕所里吐了半个钟头,最后连胆汁都吐出来了。

老周说这是黄仙在考验我,让我再烧点纸钱上供。

我照做了。

可情况非但没好转,反而更糟。

我开始失眠。

每天晚上不管多困,只要一闭眼,就觉得耳边有东西在爬,毛茸茸的,还带着股土腥味。

好不容易熬到半夜十二点,迷迷糊糊要睡着时。

就会有一只蜜蜂突然从窗户缝里钻进来,径直飞到我脑门正中间,狠狠叮上一下。

那疼像被烧红的针戳进肉里,我惨叫着伸手去拍,蜜蜂却凭空消失了。

我摸了摸额头,起了个鸽子蛋大的包,又热又肿,连眼睛都被挤得睁不开。

接下来的半个月,每天半夜十二点,那只蜜蜂准会来。

不管我关紧窗户,还是在屋里点蚊香,它都能精准地找到我,每次都叮在脑门同一个位置。

我去医院看,医生说可能是过敏。

开了点药膏,可涂了没用,包消了又起,起了又消。

额头上那片皮肤渐渐变成了暗红色,像是永远褪不去的印记。

我终于怕了,找到老周,让他帮我送走黄仙。

老周却支支吾吾,说他只懂请,不懂送。

让我自己找懂行的帮忙。

我没办法,只能在网上搜,看到有人说“鬼神怕恶人”,让我对着枕头底下的木牌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