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雪夜剑鸣
隆冬,雁门山。
鹅毛大雪连下了三日,把通往塞外的官道盖得严严实实。沈砚裹紧了身上洗得发白的粗布棉袄,指节冻得发僵,仍死死攥着背后那柄用粗布缠着的长剑——那是他爹沈沧临终前塞给他的,只说“去江南找柳长亭”,便咽了气。
他本是镇上铁匠铺的学徒,爹是个沉默寡言的铸剑匠,从不说自己会武功。直到三日前,一群蒙面人闯进门,刀光里爹突然拔出墙上挂着的旧剑,动作快得让他认不出。可蒙面人太多,爹最后把剑塞给他,推他从后窗逃了,自己留在火海里。
“咳……”沈砚咳了口带血的痰,雪水渗进草鞋,冻得脚心发麻。他已经两天没正经吃东西,只靠雪地里挖的冻薯充饥。前方林子里隐约露出一角破败的庙檐,他咬咬牙,踉跄着奔过去。
破庙的门早没了,冷风裹着雪灌进来。沈砚刚踏进门,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他猛地顿住脚,借着雪光往庙里看——神龛前的干草堆上,躺着个穿青色劲装的男人,胸口插着一支短箭,血把干草染得发黑。
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缓缓睁开眼。那是双极亮的眸子,即便脸色惨白,也透着股凌厉的劲儿:“你是谁?”
沈砚攥紧背后的剑,声音发颤:“我……我只是避雪的。”
男人盯着他背后的剑,目光沉了沉:“沈沧是你什么人?”
沈砚猛地抬头:“你认识我爹?”
男人嘴角牵起一抹苦笑,刚要开口,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还夹杂着人的吆喝:“仔细搜!柳先生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人脸色骤变,挣扎着想坐起来,却牵动伤口,疼得闷哼一声。他看向沈砚,语速极快:“他们是‘寒铁盟’的人,要抓我。你若想活,就躲到神龛后面,别出声。”
沈砚还没反应过来,庙门就被踹开,三个穿黑色劲装的汉子走了进来,每人腰间都挂着一块铁牌,上面刻着“寒”字。为首的汉子扫了眼沈砚,又看向干草堆上的男人,冷笑一声:“苏靖远,你倒是会躲,躲到这么个破庙里来。”
被称作苏靖远的男人靠在神龛上,缓缓抬起手,按在腰间的软剑上:“李老三,就凭你们三个,也想抓我?”
李老三嗤笑一声,拔出腰间的刀:“别硬撑了,你中了我们的‘透骨箭’,半个时辰内若不解毒,神仙也救不了你。识相的,就跟我们走,或许柳先生还能留你一条命。”
苏靖远没说话,只是缓缓抽出了软剑。剑身是银白色的,在雪光下泛着冷光。他的动作很慢,显然是受了重伤,但眼神却越来越亮,像两簇跳动的火苗。
李老三脸色一沉:“敬酒不吃吃罚酒!上!”
另外两个汉子立刻扑了上去,刀风凌厉,直逼苏靖远的要害。苏靖远侧身避开,软剑一挑,挡住了其中一人的刀,可另一人的刀已经劈到了他的胸口。他猛地往后一退,撞到了神龛,疼得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了血丝。
沈砚躲在神龛后面,看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想起爹临死前的样子,想起那些蒙面人的刀光,突然觉得胸口有股热气在往上涌。他攥着背后的剑,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