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说着,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挑衅和得意的冷笑。

但在我爸看过去的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体贴善良的乖女儿。

「我们语儿就是心善。」我爸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别管她,一天到晚苦大仇深的样子,自己不痛快,也不让别人痛快!」

我妈秦岚冷哼一声,补了一刀。

「语儿你可别学她!爸妈不是无缘无故地偏心,有些人天生就不讨喜,她自己不反省,怪谁?」

说着,她用下巴指了指地上一片狼藉的官燕汤汁,「还愣着干嘛?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地都脏了吗?还不快去收拾干净!是不是想故意让语儿脚滑摔倒?」

羞辱感像涨潮的海水,瞬间把我淹没。

我蹲下身,徒手去捡那些碎瓷片。一片锋利的瓷片瞬间划破了我的掌心,血珠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滴在地毯上,晕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红花。

疼。

真他妈的疼。

这疼痛让我想起了六岁那年,我发高烧,烧得快要说胡话,迷迷糊糊喊着妈妈。

而秦岚,正在客厅陪着晏语拼一套昂贵的乐高,嫌我吵。

她不耐烦地走进来,把退烧药和一杯水往我床头柜上一放:「自己吃。」

那天,高烧的我手脚发软,打翻了水杯。

滚烫的热水,全浇在了我的腿上。

我疼得撕心裂肺地哭,换来的却是我爸的一顿呵斥,说我打碎了他最喜欢的杯子。

秦岚则是在邻居闻声过来查看后,才装模作样地找来烫伤膏,丢给我,嫌弃地说:「自己擦。」

后来,是邻居阿姨悄悄告诉我:「你爸妈,太偏心了。」

我不懂,跑去问我爸什么是“偏心”。

他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

原来,恨,是真的可以没有任何理由的。

直到今天,都没人关心官燕到底有多烫,没人关心我手上的伤有多深。

他们关心的,永远只有晏语一个人。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插进了我的胸口。

4

地上汇聚的血迹越来越多。

晏成安皱了皱眉,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厌恶取代。

「行了,别装可怜了。拿着。」他把我的诊断报告丢还给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显然已经看过了。

「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我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医生说,我的骨髓已经不造血了。如果不进行骨髓移植,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骨髓移植?」

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妈秦岚的脑子里炸开了。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惊恐地看了一眼晏语,然后用淬毒的眼神死死剜着我。

「晏微!语儿从小就贫血,打个针都要哭半天,你难道想抽她的骨髓!你想害死她!」

我慌忙摆手:「不,不是的妈,骨髓移植风险很小,而且……我们是亲姐妹,配型成功的概率最高……」

「住口!」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歇斯里底地尖叫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讨债鬼!语儿好不容易考上状元,你就要来吸她的血,要她的命!你安的什么心!」

「够了!」

相比之下,我爸晏成安冷静许多。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疲惫地问:「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