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朝我看了一眼,那眼神深处藏着一丝挑衅和得意的冷笑。
但在我爸看过去的一瞬间,又变回了那个天真无邪、体贴善良的乖女儿。
「我们语儿就是心善。」我爸欣慰地摸了摸她的头,「你别管她,一天到晚苦大仇深的样子,自己不痛快,也不让别人痛快!」
我妈秦岚冷哼一声,补了一刀。
「语儿你可别学她!爸妈不是无缘无故地偏心,有些人天生就不讨喜,她自己不反省,怪谁?」
说着,她用下巴指了指地上一片狼藉的官燕汤汁,「还愣着干嘛?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地都脏了吗?还不快去收拾干净!是不是想故意让语儿脚滑摔倒?」
羞辱感像涨潮的海水,瞬间把我淹没。
我蹲下身,徒手去捡那些碎瓷片。一片锋利的瓷片瞬间划破了我的掌心,血珠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滴在地毯上,晕开一朵小小的、刺目的红花。
疼。
真他妈的疼。
这疼痛让我想起了六岁那年,我发高烧,烧得快要说胡话,迷迷糊糊喊着妈妈。
而秦岚,正在客厅陪着晏语拼一套昂贵的乐高,嫌我吵。
她不耐烦地走进来,把退烧药和一杯水往我床头柜上一放:「自己吃。」
那天,高烧的我手脚发软,打翻了水杯。
滚烫的热水,全浇在了我的腿上。
我疼得撕心裂肺地哭,换来的却是我爸的一顿呵斥,说我打碎了他最喜欢的杯子。
秦岚则是在邻居闻声过来查看后,才装模作样地找来烫伤膏,丢给我,嫌弃地说:「自己擦。」
后来,是邻居阿姨悄悄告诉我:「你爸妈,太偏心了。」
我不懂,跑去问我爸什么是“偏心”。
他那种看垃圾一样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
原来,恨,是真的可以没有任何理由的。
直到今天,都没人关心官燕到底有多烫,没人关心我手上的伤有多深。
他们关心的,永远只有晏语一个人。
这个认知,像一把淬了冰的刀,插进了我的胸口。
4
地上汇聚的血迹越来越多。
晏成安皱了皱眉,似乎有那么一丝不忍,但很快就被厌恶取代。
「行了,别装可怜了。拿着。」他把我的诊断报告丢还给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显然已经看过了。
「急性再生障碍性贫血。」我的声音很轻,几乎听不见,「医生说,我的骨髓已经不造血了。如果不进行骨髓移植,可能……活不过三个月。」
「骨髓移植?」
这四个字像一颗炸弹,在我妈秦岚的脑子里炸开了。
她蹭地一下站起来,惊恐地看了一眼晏语,然后用淬毒的眼神死死剜着我。
「晏微!语儿从小就贫血,打个针都要哭半天,你难道想抽她的骨髓!你想害死她!」
我慌忙摆手:「不,不是的妈,骨髓移植风险很小,而且……我们是亲姐妹,配型成功的概率最高……」
「住口!」她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歇斯里底地尖叫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个讨债鬼!语儿好不容易考上状元,你就要来吸她的血,要她的命!你安的什么心!」
「够了!」
相比之下,我爸晏成安冷静许多。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疲惫地问:「要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