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报了一个数字:「前期治疗,至少……五十万。」
我知道,这笔钱对我们家来说,并不算什么。晏语的一件旗袍,就能抵掉我小半条命。
果然,晏成安沉默了一下,转身走向了书房的保险柜。
可就在他输入密码的那一刻,我妈秦岚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腿,开始撒泼。
「晏成安!你敢给她拿钱试试!我今天就死在这!」
她像个疯子一样嘶吼:「你忘了算命先生怎么说的吗?这丫头生下来就是克语儿的!只要她过得好,我们语儿就会倒霉!你忘了语儿小时候三天两头发烧是怎么回事了吗?」
「这十八年来,我好吃好喝养着她,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现在语儿好不容易有了出息,这个扫把星就得了这种绝症!她就是想把我们家拖垮,把我们语儿的福气都吸走!」
「家里的钱,每一分都是要给语儿出国深造、买房、当嫁妆的!你把钱给了这个灾星,是想让语儿去喝西北风吗!」
我爸的脸色瞬间铁青。
他停下了动作,缓缓转过身,看着我。那眼神,冷得像冰窖里的寒冰。
他盯着我手心的血,又看了看我的诊断书,嘴角竟然扯出一抹残酷的冷笑。
「得'再障'的人,血小板极低,伤口是很难凝血的。」他一字一句地说,「可你看看你的手,血都快自己止住了。」
「晏微,为了钱,你竟然学会了联合外人来骗我们?」
我愣住了,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冻结。
原来……原来是这样。
我妈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声附和:「对!她就是在骗人!我的语儿身体这么弱,这么善良!她就是想借这个由头,逼着亲妹妹去送死!这种白眼狼,死了也是活该!」
于是,我爸晏成安从保险柜里,取出了五千块现金。
不是为了救我的命。
他一步步走到我面前,把那叠钱,像打发乞丐一样,狠狠摔在我的脸上。
「拿着。就当我们养你十八年,买你闭嘴。」
「从今天起,你和晏家,再没有任何关系。是死是活,都别再来烦我们。」
紧接着,我妈和我爸一人一边,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把我连人带行李,从那个我生活了十八年的家里,扔了出去。
厚重的雕花铁门在我面前,“砰”地一声关上。
我趴在冰冷的地面上,耳边嗡嗡作响。
大门上光洁的金属映出了我惨白的脸。
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剧烈的咳嗽声,那声音,撕心裂肺。
门“咔哒”一声,开了一条缝。
是晏语。
她没有看我,而是用手帕捂着嘴,手帕上,一片刺目的殷红。
她看到了我眼中的震惊,嘴角竟缓缓勾起一个,淬满了恶毒与得意的,胜利者的微笑。
那笑容在告诉我:看到了吗?生病的明明是我。
但我爸妈,会把救我的钱,给你这个废物吗?
他们只会,让你去死。
5
那扇门关上后,我的世界就只剩下一片死寂。
我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面上趴了多久,直到深夜的寒气穿透我单薄的衣衫,冻得我浑身痉挛。
我爸扔在我脸上的那五千块钱,像嘲讽的废纸一样散落在我身边。
我一张一张地捡起来,动作缓慢得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指尖碰到钞票上冰冷的纹路,那种屈辱感,比掌心的伤口还要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