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着自己的断指,“我这根手指,就是砸门的时候被掉下来的梁木砸断的!苏医生,你没失去过亲人,你不懂这种恨!”
苏晚没再说话,她知道此刻任何解释都显得苍白。她把纸条小心地夹进笔记本,又看了眼相框里的陈念,轻声说:“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陈先生。如果有需要,我会再联系你。”
离开殡葬馆时,天已经黑透了。苏晚坐在出租车上,反复看着那张纸条,后颈的蝴蝶胎记又开始隐隐作痛。她拿出手机给陆衍发消息:“我见到陈叙了,他有张火灾当晚的纸条,写着‘西装男’,他认定是你。”
陆衍的回复来得很快:“我没锁门。”简单的四个字,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苏晚盯着屏幕,忽然觉得有点迷茫——陈叙的痛苦不像装的,陆衍的否认也足够坦诚,到底谁在说谎?
还是说,当年的事另有隐情?
第二天下午,苏晚约陆衍在温知许的咖啡店里见面。陆衍来的时候,温知许识趣地躲进了后厨,店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苏晚把纸条放在桌上,推到陆衍面前:“这是陈叙给我的,他说这是火灾当晚捡的。”
陆衍拿起纸条,指尖拂过上面的字迹,眉头皱得更紧:“我那天确实穿了西装,但我送完衣服就走了,离开的时候后门是开着的,有值班的护工可以作证。”
“护工呢?我问过陈叙,他说火灾后那个护工就辞职了,找不到人。”苏晚追问。
“我也找过,”陆衍放下纸条,语气里带着点无奈,“护工叫张婶,老家在外地,我托人查过,她回去后没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苏晚的心跳沉了沉——唯一的证人没了,陈叙的纸条就成了唯一的“证据”。
她看着陆衍,犹豫了几秒,还是问出了口:“陆衍,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当时记错了?比如,不小心碰到了门锁?”
这句话像是触到了陆衍的逆鳞,他猛地抬头看她,浅棕色的眼睛里满是冷意:“苏医生,你也觉得是我锁的门?”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苏晚想解释,却被陆衍打断。“你只是相信他,不相信我。”陆衍站起身,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声音冷得像冰,“我以为你跟那些人不一样,原来你也觉得,我是个能看着孩子被烧死的人。”
(原来在她心里,她和那些指责他、唾弃他的人并无不同?巨大的失望和一种近乎被背叛的刺痛瞬间淹没了他。他避开她伸来的手,那指尖的温度此刻只让他觉得讽刺。
转身的瞬间,他下颌线绷得死紧,胸腔里翻涌着难以言喻的窒闷和钝痛,比他经历过的任何失眠之夜都要难熬。他怕再多待一秒,自己眼中那狼狈的受伤就会被她看见。)
“陆衍,你别误会!”苏晚也站起来,想拉住他,却被他避开。
陆衍没再说话,转身就往门口走。玻璃门被他推开又关上,带起阵冷风,吹得桌上的纸条翻了个页。
苏晚站在原地,看着他消失在街对面的身影,心里又酸又涩,陆衍眼中的冰冷和失望像一盆冰水,将苏晚浇了个透心凉。——她不是不相信陆衍,只是陈叙的断指和眼泪,还有父亲档案里的疑点,让她没办法轻易下结论,她需要时间去厘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