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沈肆的妻子。
但在北市，人人都知道沈肆对那个刚出道的小明星有多上心。
她住进我家里后。
摔坏我的八音盒，剪烂我的画。
我亲手种的柠檬树也被她毁掉。
只因她想修新的游泳池开派对。
我变得不爱吃饭越来越安静。
沈肆嗤道：「不吃那就饿着，惯着她了。」
他其实没发现。
我已经快半个月没好好吃进去食物了。
我快死了。
1
沈肆接程苒回家的消息我还是从网上看到的。
「当红小花程苒疑似坐上沈氏总裁副驾共回爱巢！」
「情变？沈肆跟其妻子疑似已离婚！」
我跟他只是在冷战，并没有离婚。
我甚至觉得他带程苒回家就是在报复我。
因为这次吵完架之后，我将一份离婚协议书寄给了他。
然后安静地等他的消息。
是的，我是在使小性子。
但从医院回来后，我却是真的想离婚了。
中途我回了家一趟。
推门看见门口摆放着好几双女士鞋。
地上那双红色高跟鞋，格外显眼。
「是林姐吗？」
大厅里站着一个女人，她端着我的牛奶杯，素颜，穿着的浴袍，也是我的。
她放下杯子，走到我面前来，冲我伸出手。
「林妍姐你好，我是程苒。」
程苒，就是我跟他这次吵架的导火线。
一个十八线小艺人。
两个月前签了沈肆公司，便成了他旗下最炙手可热的女艺人。
2
上周我在网上刷到了程苒亲沈肆脸颊的照片。
两人在颁奖典礼上。
程苒挽着他的手臂进场。
俊男靓女。
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
加上那段时间媒体天天报道他们俩的绯闻。
更有甚者，说我跟沈肆早就离了婚。
我那段时间很不舒服，经常头痛欲裂。
跟他闹了一场后拖着行李回了老宅。
而沈肆也狠。
一连七天都没来找过我。
直到第八天，我在老宅里收拾院子里的花时，眼前一黑，就这么栽倒在地。
邻居发现我将我送到医院。
我才知道。
我脑子里长了个东西。
做手术都治不好的那种。
3
我本来就是个很悲观主义的人。
大学认识沈肆，他那时候万丈光芒，在人群里永远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那种人。
而我阴郁沉默，整天背着画包在学校周边走走停停。
但我总能发现最漂亮的地点写生。
也就是在那个无人问津的废弃教学楼上，我那天去写生夕阳。
在本子上画完最后一笔后，我满意地伸了个懒腰。
从身后冷不丁伸前来一只手，拿走我的画本。
男生身上有一股很淡的柠檬香味。
他咬着一根烟没有点。
看了会儿我的画后，男生眯眼笑起来。
笑容带了几分痞味，却也很清爽。
「真漂亮。」
他赞道。
他那双桃花眼，看的是我。
后来跟沈肆搬进这栋别墅那天。
我们刚领证。
我手里提的东西还没放下来，他就将我抵在门上亲，亲得我缺氧腿脚也软。
4
我撑着最后的理智推开他，面红耳热：
「还得吃汤圆呢。」
他像个小狗一样黏黏糊糊地跟在我后面，鞋也不穿。
视线从进门起就未离开过我。
「非得吃这个汤圆吗？」
我很少下厨，煮汤圆时弄得手忙脚乱，不知不觉间沈肆被我冷落了半小时。
他抱着手臂靠在门边，不满道：「让阿姨来煮不就行了？」
我端着汤圆舀起来一个，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喂到他嘴边。
「听老人说，搬新家得煮汤圆吃，这个家才会团团圆圆的不会散。」
沈肆不爱吃甜的，听到我这话后。
眼睛有什么亮亮的东西闪过。
然后一口吃掉这个汤圆。
「好吃吗？」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
沈肆嚼东西的动作慢了下来，突然皱眉道：
「生的。」
「啊？」我急得去掰他的嘴：「那赶紧吐掉啊笨！」
他只是笑。
突然伸手揽住我的后腰，将我重重压进怀里。
我抬眼，他的脸又低了下来。
重新吻住我：「骗你的。」
5
程苒的手还停在我眼前。
我回握住：「你好。」
程苒却突然借着这个姿势顺势倒下：「好痛！」
好拙劣的演技。
我绕过她。
恰好看到从楼上走下来的沈肆。
沈肆也穿着睡袍，看到我时，似乎没有很意外。
视线从我脸上淡淡掠过，最后停在程苒那里：「怎么回事？」
我懒得解释，直接回答：「嗯，我推的。
「她穿我的衣服跟鞋子。」
沈肆走过去将程苒扶起来：「再买新的就行了。」
程苒声音低低的，泫然欲泣的模样，眼眶已经红了一大圈：
「姐姐别误会。
「昨天我跟沈总回公司的路上被记者堵了，我们只能躲回这边来。
「你别生气，衣服我会赔你新的。」
沈肆走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来，倚靠在岛台边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怎么，吃醋了？」
6
我不再理会这两人。
上楼回了房间。
到饭点时，阿姨上楼喊我吃饭，我没胃口，摇头告诉她我不吃了。
沈肆却走了进来。
插兜在我对面的矮柜上坐下，弯着唇角：
「气得饭都不想吃了？
「程苒会在我们家住很长一段时间，你打算一个月不吃饭？」
我恹恹地窝在被子里，头疼得要炸开来：
「没生气。
「她爱住多久住多久，我没意见。」
身后传来脚步声。
有手贴上我额头，我下意识躲开。
房间里安静片刻。
沈肆离开了。
出去的时候，门是摔关上的。
7
沈肆是个精明且合格的商人。
他从六年前收购这家快要倒闭的娱乐公司起，就展现了他的非人手段跟决策。
我有时候会悄悄骂他是万恶的资本家。
他只是笑：「妍妍，这个社会是人吃人的世界。
「要想站在顶端，就得不择手段。」
诚如他所说的，因为他的能力，他成功了。
短短六年，沈肆带着他旗下的艺人来势汹汹地占领了娱乐圈的半壁江山。
俨然成了北市的文娱产业大佬。
但同样的，因为他工作的特殊性。
我们俩的关系开始出现了裂痕。
起初我想着理解至上，尽量容忍。
但渐渐地我发现。
这个圈子本来就是个大染缸，长期游走在这里面的沈肆。
又怎么可能保持出淤泥而不染？
8
我睡到半夜，才隐隐感觉到饥饿。
下楼给自己煮了碗泡面。
正吃着。
起夜的阿姨看不下去，过来给我煮了个荷包蛋：「妍妍，你跟小肆别吵啦，再吵这个家就快要散了。」
她给我煮了碗阳春面，有菜有蛋，撒了葱花，很香。
她伸手拿走我的泡面，碎碎念：「吃这个没什么营养。
「你看看你这孩子，这才几天就瘦脱相了。
「下巴都能戳瞎我眼睛啦。」
我低着头，一口接一口的吃面。
热气熏到眼睛了，有眼泪掉进碗里。
还好张阿姨没看到。
她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轻声道：「不管什么时候，记得都要好好吃饭呀。」
9
程苒在家里住了几天。
可能是看我很少下楼，再加上沈肆无限纵容她。
她越来越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经常穿着很短的热裤超短裙，趴在沙发上看电视，笑得前仰后合，零食弄得到处都是。
我有点微洁癖，走过去让她注意下卫生。
沙发跟地毯都是我去国外亲手挑的，很贵，我爱惜东西，看着一地狼藉很头疼。
程苒又开始装可怜：「姐姐对不起，我就是觉得这里跟自己家一样舒服，我太喜欢你跟沈哥了……」
「可这是我家。」我不冷不热道：「如果你还有点底线跟羞耻心。
「你该回你自己家。」
程苒愣了一下。
随即眼眶就红了。
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姐，我回不去了啊。
「家里全是记者在蹲我，我要是现在回去，我会被他们逼疯的。
「我已经得了抑郁症了……」
10
我面无表情道：「哦，是吗？
「可这些都跟我没关系啊。」
程苒瞪大眼睛：「你真的就这么没有同情心吗？」
她嘀咕道：「难怪沈哥现在不喜欢你……」
我扬起手。
狠狠给了她一耳光——
而此刻。
沈肆就站在玄关处，看着我们俩。
离得有些远，辨不清他脸上什么表情。
他在想什么呢？
是在想——
这个女人怎么会这么恶毒？
还是——
有意思，她终于吃醋了？
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一个快死的人，还有什么值得去浪费我的脑细胞？
10
沈肆如果喜欢程苒，我是会难过。
可我要死了。
他却还这么年轻。
他喜欢上别人，其实也不是什么好奇怪的事。
只是……
可不可以别这么心急。
我讨厌程苒。
她肤浅又无知。
她还老是惹我生气。
我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程苒跟沈肆在厨房，沈肆拿了冰袋给她敷脸。
程苒小声啜泣的声音惹得我很心烦。
沈肆好像在哄她，他说了些什么程苒就没哭了。
程苒脸颊肿了，有我留下的五指印。
皮肤可真娇嫩。
不愧是接了好几个国际顶奢护肤品代言的女明星。
她长得很漂亮。
不论性格。
光看这五官，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产生好感的脸。
或许是我盯着程苒看的时间太久了。
一个身影挡住了我的视线。
沈肆：「谈谈。」
11
今天我的状态还不错。
感觉能再连扇程苒十个嘴巴子。
我跟沈肆走到花园里。
花园里的柠檬树已经开始结果了，青色的果子悬在枝头，风一吹就能遥遥闻到一股柠檬香气。
沈肆离我两三米远。
他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来，含在唇边。
低头找打火机没找到。
我把我的扔了过去。
沈肆：「你最近脾气怎么这么大。」
我耸耸肩，不置可否。
他低头点烟，五官模糊在青色的烟雾中。
仿佛离得我更远了。
片刻后，他沉声道：「别碰程苒。」
我侧头看向他。
他眼神沉静：「你要是不开心，公司谁都可以，
就是别碰她。」
12
我想起大学时。
有一次我在画室赶作品赶得太晚，寝室也回不去了。
我就直接回我租的房子。
学校在郊区，那段路比较荒。
走了一段路后，我感觉有一辆车不紧不慢地跟在我后面。
我害怕，加快脚步跑了起来。
跑出去一会儿后，却又迎面撞上几个喝醉酒的中年男人：
「喂，小妹妹往哪儿走啊？哥哥送你行不行？
「就是这黑灯瞎火的，我们住的地方就在旁边，去我们那里坐坐吧？」
我被吓得浑身僵硬。
而对面的老男人，伸出手想搭我的肩膀。
突然远光灯打开。
一辆车嚣张地急刹停下。
「别碰她。」有年轻男声从斜后方传来，似笑非笑：「我不介意送你们进医院检查检查身体。」
半天我才看清楚那人。
是沈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