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晏语最后那个笑容,像淬了毒的烙印,死死地刻在我的脑子里。

原来,她知道。

她一直都知道生病的是自己!

所以我的出现,我的那份诊断书,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完美的借口,一出借刀杀人的好戏!她看着我被辱骂、被驱逐,看着爸妈将我仅存的尊严踩进泥里,她在享受,在得意!

恨,像黑色的藤蔓,从我的心脏深处破土而出,瞬间缠绕了我全身的骨骸。

我在一个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角落里坐了一夜。

第二天,我揣着那五千块钱,先去了医院,重新挂了号,要求对自己进行一次全面的血液检查,并且,要求提取那份写着“晏语”名字的诊断报告的原始档案。

当护士把盖着红章的原始病历报告递给我时,我的手抖得几乎拿不住。

我的血常规报告,一切正常。

而那份“急性再生障碍性贫ăpadă”的诊断书原件上,病人姓名那一栏,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写着:晏语。

主治医生也记得很清楚,他当时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打给登记为晏语监护人的我妈秦岚的手机,一个就是打给我登记的号码。

我被叫来,是因为秦岚的电话一直无法接通,而我的手机是联系人里唯一打通的。医生只说了体检报告复核出了问题,催促我尽快过来拿。

原来如此。

原来我只是一个更方便的传话筒。

命运给了他们知道真相的机会,是他们自己,亲手把真相的大门关上了。

或者说,他们根本不在乎真相。

他们只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可以顺理成章、心安理得把我抛弃的理由。而我,亲手把这个完美的理由,递到了他们面前。

可笑。太可笑了。

我走出医院,夏日的阳光刺得我眼睛生疼。我的身体在发冷,牙齿都在打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一股从地狱里升腾起来的、极致的愤怒。

他们不想要我,不给我活路。

行啊。

那大家都别活了。

我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找到了那个烂熟于心、却只在逢年过节被迫营业才会拨打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传来我妈秦岚极不耐烦的声音:「谁啊!不知道我在打牌吗?」

我攥紧了手机,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妈,晏语的诊断报告,拿错了。生病的人是她,不是我。」

我以为,她会震惊,会慌乱,会懊悔。

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