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战栗瞬间爬满脊背。
他猛地扭头,视线撞上停尸房墙角那个无声旋转的红色摄像头。
几乎同时,他口袋里的私人手机震了一下。不是工作号。
他僵着脖子,极其缓慢地逃出来。
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没有称呼,没有标点。
“名单看完了?”
冰冷的电子光映亮他骤然收缩的瞳孔。
老陈的手指像是瞬间被冻僵,血液都凝在了指尖。那屏幕上的五个字,带着一种戏谑的冰冷,穿透视网膜,直刺入脑髓。
名单看完了?
谁发的?谁在他刚刚发现这惊悚证物的瞬间,就精准地发来了这条信息?他的视线死死盯住墙角的摄像头,那红色的光点平稳地旋转着,像一只冷漠的眼睛。他被监视着。从什么时候开始?从他接手这具尸体?还是更早?
停尸房里绝对的寂静被无限放大,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太阳穴血管突突跳动的声音。雨声、仪器声都消失了,只剩下心脏沉重地撞击胸腔的闷响。
不能慌。
老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将那几乎要跳出喉咙的心脏压回去。几十年的法医生涯,见过的诡异场面不少,但这一次,完全不同。这不是单纯的死亡,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而他,刚刚一脚踏了进来。
他没有回复那条短信,甚至没有试图去追踪号码——他知道那大概率是徒劳。他的第一个动作是,极其迅速且小心地用新的证物袋将那张来自胃里的名单和包裹它的塑料膜分别装好,贴上标签,动作尽可能保持平稳,不让监控后面可能存在的眼睛看出他内心的惊涛骇浪。
然后,他像是完成常规操作一样,继续对尸体进行剩下的解剖程序,但心思早已不在手上的动作。名单上的每一个名字都在他脑海里尖叫,尤其是最后一个——赵新宇。
那个年轻人……怎么可能?
三天前,化工厂现场。雨水冲刷着废墟,空气里是铁锈和尘埃的湿重气味。赵新宇穿着警用雨衣,额发被雨水打湿,贴在年轻的额头上。他很认真,甚至有些拘谨,向他请教勘查的要点:“陈老师,这里的碎片需要全部收集吗?”“陈老师,血迹喷溅形态看起来符合高空坠落吗?”
那双眼睛里,有对职业的敬畏,还有一点点新人特有的紧张和渴望证明自己的光芒。老陈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了一句:“干得不错,仔细点。”
那画面此刻回想起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扭曲感。是演技?还是另有隐情?名单在他手里,像一块烧红的炭。
常规解剖程序终于结束。老陈面无表情地缝合,盖布,将证物袋握在手心,那薄薄的塑料片此刻重若千钧。
他脱下手术服,摘下手套,仔细消毒,每一步都刻意放缓,维持着表面的平静。他需要思考,需要决定下一步。把名单直接交给上级?那个发来短信的人,是否就在局里?这条信息本身,是警告,还是试探?
他拿出公务手机,又放下。私人手机安静得可怕,那条信息之后,再无动静。
最终,他做出了决定。他将证物袋锁进了个人更衣柜的深处,而不是送往证物室。然后,他拿起内部电话,拨通了刑警队长老周的号码,语气尽量保持往常的平稳:“老周,734号的初步尸检完成了,胃容物有些异常,可能需要进一步毒理分析……嗯,对,表面看还是符合自杀特征。详细报告我晚点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