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闲的枪掉在下水道的声音还在耳边响着时，曙光基地的警报已经炸成了一锅粥。
“首领失踪了！”
“苏主管三天前带人去城西仓库，到现在没回来！”
围墙根下挤着几十号人，有人举着火把往污水井里照，有人砸开了物资库的锁——陈闲藏在地下室的晶核早被凓晚搬空，只剩几个发霉的面包在铁架上滚下来。
“安静。”
凓晚的声音混着扩音器的刺啦声炸响。
她站在基地广播室的破窗户边，呈景往她手里塞了张皱巴巴的纸，是昨夜整理的罪证清单。
“苏晴说城西仓库有高阶晶核。”她扯着嗓子，“但那里三天前就有三阶火狼守着。”
人群静了一瞬。有人突然喊：“我媳妇跟她去的！”
“陈闲把基地存的净水全换了晶核。”呈景接过话，他的声音像冰碴子，“你们喝的雨水里掺了变异苔藓粉——昨天发烧的二十个人，今天该咳血了。”
台下炸开尖叫。
几个昨天还替陈闲站岗的卫兵红了眼，抄起铁锹就往首领办公室冲。
凓晚扯了扯呈景的袖子。
他点头，按下另一个按钮。
广播里突然传出苏晴的尖叫，混着兽爪划地的声响——那是她前世在城西仓库装的微型录音机，刚好录下苏晴被火狼撕碎前的最后一声“救命”。
“跟我们走。”凓晚摸出兜里的赤焰徽章，铜质的火焰纹路在火把下泛着光，“新基地在北郊废弃工厂，有干净水，有防兽网，有能治变异症的药。”
第一波人是在第二天来的。
林婉儿背着半人高的医疗箱，鼻尖还沾着碘伏的黄渍：“林医生，我看过你给老周处理蛇毒。”她掀开箱盖，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凓晚前世藏在医院地下二层的抗生素，“我觉醒了C级治愈异能，能给伤员续半口气。”
魏远带着七个灰头土脸的战士，他腰间的军刀还沾着血：“陈闲拿我们当诱饵引兽群。”他指节叩了叩基地外墙的弹孔，“您前天晚上往下水道贴的干扰器，我们在墙根捡着了。”
呈景在废弃工厂的铁皮墙上画了张分工图。
凓晚的箭头指向训练场——她正踩着报废的卡车头，教三个F级异能者怎么用土盾挡一阶兽爪；呈景的箭头扎进仓库，他蹲在成箱的压缩饼干前，拿粉笔在纸箱上标“老人组”“儿童组”“异能者加强”；林婉儿的医疗帐篷支在最避风的角落，她举着针管追着不肯打针的小孩跑；魏远的武装小队已经清了东边的野狗群，现在正用兽皮修补围墙的破洞。
第三天下晌，凓晚在训练场压着个新人的手腕。
那姑娘攥着团没成型的冰锥，急得眼眶发红：“我明明能冻住水杯！”
“因为你在怕。”凓晚捏着她发抖的指尖，“怕冻不住就会死——但现在不会了。”她指了指围墙外，呈景正带着后勤组往储水罐里倒净化过的雨水，水花溅在他沾着灰的衬衫上，“这里有人替你守后背。”
月亮爬上烟囱时，凓晚站在新搭的瞭望塔上。
铁锈味的风卷着远处的兽吼吹过来，她却闻见了煮热粥的香气——林婉儿翻出了基地厨房的高压锅，正给值夜的人熬玉米糊糊。
“冷吗？”呈景的外套披在她肩上，他的手指还带着仓库里物资清单的纸墨味，“今天又有二十个人在门外排队。”
凓晚笑了。
她望着焰翎在月光下划出的金弧，那只金雕刚从南边探完路回来，爪间还抓着根新鲜的三阶晶核——是给她的“今日战绩”。
“他们不是排队。”她转身勾住呈景的脖子，“是在等一个能活过明天的地方。”
风突然大了些。
远处传来模糊的人声，混着车轮碾过碎石的响。
凓晚知道，用不了多久，这些声音会变成潮水——带着更多伤疤，更多故事，更多想活下来的人。
但这一次，她不用再独自站在潮水中央。
呈景的下巴抵着她发顶：“明天要修第二道防兽网。”
“后日去医院搬最后一批药品。”凓晚数着手指，“大后日......”
“大后日。”他打断她，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大后日，我们该挂块新牌子了。”
瞭望塔下，不知谁点亮了火把。
火光里，“赤焰基地”四个红漆大字正被魏远钉在铁门中央。
焰翎突然拔高，金色尾羽扫过木牌，火星子噼啪溅开，像极了末世里第一簇不肯熄灭的火。
远处，又有手电筒的光攒成星星，正顺着公路往这边涌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