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烙铁浸入冰水的剧烈能量湮灭声！陈默全力发出的震荡波竟被那赤红手掌蕴含的极致高温瞬间焚穿、瓦解！掌势毫不停滞，带着焚山煮海的毁灭意志，在陈默骤然收缩的瞳孔中无限放大，狠狠印在他仓促交叉格挡的双臂之上！
“呃啊——！”
骨骼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陈默双臂的护甲连同其下的臂骨瞬间扭曲变形！他整个人如同被攻城巨锤正面轰中，口中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进后方一片燃烧的枯草堆里！火焰瞬间吞噬了他半边身体，焦糊味弥漫开来。那两名拼死护卫的B级异能者也被爆炸性的掌力余波震得踉跄倒退，口鼻溢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骇然。
“副首领！”惊恐的呼喊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中。
“婉儿！伤员！”凓晚看也不看倒下的陈默，厉声下令，声音穿透战场的喧嚣。
“收到！”林婉儿清越的声音响起。她带领的医疗小队如同轻盈的雨燕，迅速穿梭在激烈的战场边缘，精准地找到每一个倒下的己方战士。林婉儿跪在一名腹部被弹片撕裂的战士身边，双手悬停于伤口上方，柔和而充满生机的翠绿色光芒从她掌心流淌而出，如同实质的生命之泉，迅速渗入伤口。狰狞的创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止血、收拢。同时，她深吸一口气，一股无形而温和的精神力涟漪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精准地拂过那些因首领重伤而陷入恐慌、精神防线出现巨大漏洞的低阶敌方异能者。
“呃……头好晕……”
“别打了……我们……”
“妈妈……”
被涟漪扫中的敌方异能者，眼神瞬间变得涣散、迷茫，手中的异能攻击变得杂乱无章，甚至有人抱着头痛苦地蹲下，彻底失去了战斗意志。
“呈景，收尾！”凓晚的声音冰冷如铁。
“明白！”呈景的声音沉稳依旧。他亲自带领一支精悍的小队，如同最锋利的尖刀，早已无声无息地绕到了山谷唯一的、未被火墙封锁的后方出口。此刻，残存的敌军在火海、伏击、首领重伤和心智混乱的四重打击下，早已溃不成军，如同无头苍蝇般涌向这最后的生路。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呈景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如同雷霆般在狭窄的后谷口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绝望的敌军看着前方黑洞洞的枪口和呈景身后小队成员身上散发出的凛冽杀气，最后一丝抵抗意志彻底崩溃。稀里哗啦的金属坠地声响成一片，残兵们纷纷丢下武器，面如死灰地跪倒在地，举起双手。
枪声渐歇，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伤者痛苦的呻吟成为了战场的主旋律。从第一声爆炸响起算起，不过短短一百一十分钟。山谷内硝烟弥漫，焦黑的土地上散落着扭曲的金属碎片和冰冷的尸体，浓重的血腥与焦糊味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鼻端。
凓晚踏过仍在冒烟的焦土，走向那片燃烧的枯草堆。两名战士迅速上前，用灭火毯扑灭了陈默身上的余火。这位前一刻还意气风发的副首领，此刻双臂扭曲变形，浑身焦黑，多处皮肤炭化，已然陷入深度昏迷，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他还活着。
“带回去。”凓晚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她的目光落在陈默胸前被烧得发黑、略显鼓胀的战术服口袋上。一丝微弱的异能波动从那里透出，带着某种令人不安的隐秘感。
基地审讯室的灯光惨白刺眼，空气中消毒水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陈默被固定在特制的合金拘束椅上，身上缠满了绷带，仍在昏迷中无意识地抽搐。凓晚站在他面前，眼神锐利如刀。她伸出手，指尖萦绕着一缕极其细微、却锋锐无匹的赤焰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激光手术刀，无声地划开了陈默胸前那烧焦变硬的战术服口袋夹层。
一张被折叠得整整齐齐、材质奇特的羊皮纸滑落出来。它似乎经过特殊处理，并未被火焰完全焚毁，只在边缘留下些许焦痕。
凓晚拾起羊皮纸，展开。
呈景无声地走到她身边。两人一同看向纸上的内容。那赫然是一份合作协议的残页！条款措辞冰冷而充满掠夺性，核心内容是曙光基地在特定时间节点，必须向一个代号为“归墟”的势力，提供包括人口、稀有矿物和异能者基因样本在内的大量“资源”。落款处，是陈闲扭曲而熟悉的签名。
而在签名旁边，盖着一个清晰的印记。
那印记的图腾诡异莫名——并非已知任何组织的徽记。它像是由数条扭曲、滑腻的触手盘绕而成，中央包裹着一颗被荆棘缠绕、仿佛正在枯萎的星球轮廓。线条扭曲蠕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邪异与不祥，仅仅注视着，就让人从心底泛起一股冰冷的寒意，仿佛凝视着深渊本身。
审讯室里死寂无声，只有陈默粗重而不规律的呼吸声。惨白的灯光下，那枚触手缠绕星球的徽章仿佛活了过来，在羊皮纸上投射出扭曲的阴影。
凓晚的指尖缓缓拂过那枚冰冷诡异的图腾，指腹传来一种滑腻冰冷的错觉，仿佛真的触碰到了深海巨物的表皮。她抬起眼，看向身旁的呈景。男人深邃的眼眸里同样映着那枚徽章，震惊与前所未有的凝重如同沉船般缓缓下沉。
“陈闲……”呈景的声音低沉得如同地底传来的闷雷，“他把自己卖给了什么东西？”
凓晚没有立刻回答。她将那份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羊皮纸轻轻放在冰冷的合金桌面上，指尖残留的冰冷滑腻感挥之不去。她的目光越过昏迷的陈默，穿透审讯室厚重的防爆门，仿佛投向了基地之外那片更加深沉、更加未知的黑暗。
外面，战斗的喧嚣早已平息。夜风卷着硝烟与淡淡的血腥味，从通风口丝丝缕缕地渗入。远处似乎传来林婉儿指挥救治伤员的低语，周扬在通讯频道里确认最后扫尾区域的汇报声也断断续续。
一切都按计划结束，一场干净利落的防御胜利。
然而，凓晚的心底，却如同被投入冰湖的石子，只有不断下沉的寒意。那份协议，那个图腾……它们所代表的阴影，远比陈默带来的百人精锐更庞大、更幽暗、更……非人。
她缓缓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让她异常清醒。再开口时，声音如同淬火的寒冰，一字一句，清晰地凿在死寂的空气里：
“结束了？”她微微偏头，目光再次落回呈景脸上，那清冷的眼底深处，映着惨白的灯光和桌上那枚扭曲的印记，燃烧着前所未有的、近乎凝滞的火焰。“不，呈景。”
“这只是一个开始。”
“更大的敌人，”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洞穿迷雾的冰冷锋锐，“要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