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小夭归来时,阿念已候在宫门。
"我错了!"她抢先认错,"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小夭挑眉:"这么快服软?"
"真的知错了。"阿念撇嘴保证。小夭拧着眉盯着阿念,神色疑惑:“好吧,这次原谅你,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然后扬扬拳头:“再有下次......”,小夭盯着阿念的眼睛警告。
“知道了、知道了,不会有下次”阿念撅着嘴瞪着她,小夭忍着笑心里感叹她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摇了摇头,放过了她。
阿念望着小夭离去的背影神色落寞: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后面很多天,阿念都将自己圈在藏书阁里,看大荒的历史,还有阵法的修炼的书,灵力术法也是每天坚持修炼,再也没有如以前一般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她知道自己不能似从前那样再沉溺于父王和哥哥铸就的美梦,她要活着—为自己。
没有人会知道,在晧翎大王姬盛大的回归典礼那天,晧翎的二王姬差点葬身大海。生死一线之际阿念的内心充满强烈的求生欲望——她不想如此死去,按照神族漫长的寿数而言,她不到三百岁的年龄,神生还算不得开始,她会有无数个三百年,她可以选择如夏花绚烂,也可以如秋叶般静美,但绝不是此时此刻,在无人知晓的海底静默的消失。
蓐收来的时候便看见青色的人儿团座于书案前,面色平静而专注,只有玉萼梅簪垂下的流苏一晃一晃的昭示着她所读故事的情绪。
蓐收迈步向前,在阿念对面坐下瞟了一眼书面:“《大荒经》,读到那个故事了。”
脸上挂着一副正正经经的笑颜,温润的嗓音却夹杂着戏谑的余温,触碰阿念的心弦,升起她沉落谷底的气性。
阿念啪一下合上书页,便听到下一句:“可有不解之处?,王姬若虚心求教,臣也能帮着解惑一二。”
“哼,臭蓐收,你想的美,本王姬才不会求你呢”坐直身子,阿念睁大双眼对蓐收怒目:“你来干嘛?吵架?还是专门来看我笑话的。”
蓐收笑意微敛:"你有什么笑话可看的?"他斟酌着说道:“其实,大王姬回来了,并不会影响陛下和玱玹对你的关心的。”
阿念看着蓐收神情有些异样,小心翼翼的感觉心想可真是难得,平时稳如老狗,游刃有余的蓐收大人也会有这种表情,看来这突如其来的勤奋,真的是吓到他们了。
先前父王也来看望过,也是说了一堆,比如你和小夭我都是一样的爱呀,绝不会厚此薄彼呀,你还是可以像以前一样,只需做一个开心快乐的王姬就行啦,其他的都有父王啦等等等等。但是阿念想:不可能了,我可以很快乐开心,但是再也不要做一只供人观赏的鸟儿,住在华丽的宫殿,快乐的独自吟唱,等待着别人偶尔的观赏。
“嗯!我知道”阿念笑了笑垂下头扣着手指。
“我只是不想再如从前那般了,以前我每天都沉浸在父王和哥哥的宠溺里,除了吃喝玩乐就是缠着哥哥,那样的生活其实挺无趣的,看着绚丽多彩,实者空洞苍白,我想让自己的神生有意义一点。”
阿念抬头看向蓐收,眼睛明亮而坚定:“就像哥哥和你一样。”
蓐收心底泛起酸涩,他明明一直期盼着阿念的成长的,可是现在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成长意味着痛苦,一夕的转变就意味着从生到死再死而复生的痛苦,她经历了什么样的心路历程?不管是那样的都是痛彻心扉!
蓐收的眼眶泛红,勉强维持着脸上不多的笑容,抬手轻抚她的发髻,指尖几不可察地颤抖:“就算玱玹找回了自己的妹妹,你面前不还有蓐收哥哥么?”他柔声道,"我也很厉害的。"
人就是这样,没有人看见那么伤心还可以忍耐,如果有人关心泪水就不会听自己的指令。阿念眼神委屈,泛起一层水雾,强忍,最终失败,泪水汹涌而下,模糊了视线,看不清蓐收的表情。
蓐收咬了咬牙,迟疑了片刻,还是将阿念拦入怀中,这是个生疏的拥抱,他学着从前玱玹的样子,轻抚头发一下一下安慰她。
阿念将头埋入蓐收的怀中,小声的啜泣。虽然嘴很毒,总是惹自己生气,但是蓐收对自己很好的阿念想,环抱着腰的手紧了紧,脑袋在蓐收的怀中蹭,像需求别人安慰的幼兽,声音搁着布料闷闷的传入蓐收的耳朵里。
“虽然小夭是大王姬,也是你的表妹,但你只能有我一个妹妹,不许给她收拾烂摊子,闯祸了也不许帮忙。”
阿念带着湿气的嗓音,糯糯的向他讨要保证,保证他对她的绝对偏心。蓐收拍了拍阿念的头轻哼出了笑:“这要是师傅吩咐的,我也不能抗旨啊。”
阿念狠狠锤了一下他的腰:“不许,就是不许。”
声音听起来蛮横完全不讲道理,带着哭音的语调却暴露了心底的不安定。
蓐收唇角勾起,低垂着眼,看着少女的发顶——他哪有那么闲的时间,去处处照顾一个王姬闯的小祸事儿啊?只是因为那个人是她罢了,真是小没良心的!最后还是向她坚定的保证:“不管是谁,我都只帮你!”
待阿念停止啜泣,又问了她这些天看的书籍,然后给她列了个书单,让她按这个顺序看。“今天有灯会,我带你下山玩”蓐收放下毛笔,将写好的书单交给阿念。
“你有时间,我还没时间呢!”阿念不乐意去。她现在根本就没有去玩的心思嘛,从小到大灵力不好好修炼,功课也不好好做,脑子不聪明,灵力也不高强,真是愁的很。
阿念撇了一眼眼前和自己嬉皮笑脸的蓐收,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蓐收的确很优秀,法力高强,脑子也很机灵,虽然看起来总是嬉皮笑脸的不正经,但却异常靠谱,有时对他的信任都超过了玱玹,啊啊啊啊啊啊什么时候我也能这样又聪明又厉害啊,阿念在内心咆哮,宣泄自己的着急。
蓐收看出了她的急切,将她扶起告诉她:“学习和灵力的修炼,全都是需要循序渐进,劳逸结合,忌操之过急。”
蓐收握住阿念的手腕:“学习、修炼不差这一天,王姬今天就尚臣一个面子陪我玩。”
阿念想说不好,还没出口就被蓐收拉着走了,阿念扭着手腕,挣扎着让他放开,可是完全挣脱不了,只能被迫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