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男主】
他举着红梅说“回京接你”。
我跪进雪地。
——我指甲缝里的脏都洗不掉,又怎配跟他走?
连偷偷欢喜过,都怕污了他的月白锦袍。
1
我叫沈烬灯。
在江南的药铺当学徒。
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捣药、晒药,手上全是磨出来的茧子。
指甲缝里总嵌着药渣,洗都洗不掉。
三月下雨那天,我在巷子里捡被风吹散的草药,听见了马蹄声。
抬头就看见谢寄舟。
他坐在马上,穿的衣服是我只在画里见过的月白色,上面还有细细的花纹。
他腰间挂着玉,头发上插着簪子,阳光落在他身上,连衣角都亮。
我赶紧低下头。
把脸埋在衣领里,怕他看见我粗布衣服上的补丁。
2
他是来督办漕运的朝廷命官,住的院子就在药铺隔壁。
他爱喝我们铺子里的薄荷茶,常自己过来拿。
起初只是递茶,后来他总特意等我当班。
有时会把自己带的蜜饯分给我,说 “你总捣药,嘴里该是苦的”。
有时我晒药晒得满头汗,他会递来帕子。
指尖偶尔碰到我的手腕,温温的,让我心跳半天。
我不敢接他的东西,也不敢跟他多说话。
他问我药草的名字,我就答两个字,眼睛盯着自己的鞋尖。
可心里那点欢喜藏不住。
夜里想起他的声音,都要攥着被子偷偷笑,又赶紧掐自己一把,骂自己痴心妄想。
3
后来他病了,掌柜让我去给他煎药。
我守在小炭炉前,听着他书房里翻书的声音,心一直跳。
他喝药的时候说:“你煎的药,比别人的暖些。”
我当时差点把药碗摔了,只能低着头说 “大人谬赞”。
其实我只是多守了半个时辰,怕药凉了,更怕他喝完药,就再没理由让我来。
有次煎药时我咳了两声,他竟起身找了件薄衫给我披,说 “药房风大”。
那衣服上的熏香裹着我,我僵在原地,连呼吸都不敢重。
他要回京的前一晚,下了雪。
4
我早起扫雪,看见他站在檐下。
手里拿着一支断了的红梅。
他叫我:“烬灯,我回京后,派人来接你。”
我脑子一下子空了。
那些偷偷藏着的欢喜瞬间被恐惧压下去。
我猛地跪下去。
膝盖砸在冻硬的石板上,疼得我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只能重复说:“大人,不行,万万不行。”
他想扶我,手伸到一半又停了。
我听见他叹口气,把红梅放在我面前的雪地里,说:“罢了,你多保重。”
马蹄声越来越远,我还跪在雪地里。
红梅在我手里,雪化了。
弄湿了我的袖口。
我知道他的心意,也知道自己曾偷偷沉沦过。
可我是个学徒,他是朝廷的官。
我不敢跟他走,我怕到了京城,别人会指着我说 “你看,那个泥腿子”。
更怕这份让我欢喜的情意,最后会被我的卑贱磨没,让他后悔。
雪落在我脖子里,很凉。
可我不敢起来。
我知道,从他转身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5
药铺后来遭了水。
掌柜跑了。
我被几个汉子绑走,塞进黑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