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我长得还行,能卖钱,把我扔进了倚红楼。
鸨母逼我学伺候人的活,给客人倒酒、唱曲。
我不肯,就被打,后背结了好几块青。
客人摸我手时,我总攥紧拳头,指甲掐进肉里。
我手上的茧还在,只是现在要做的这些脏活,比捣药还累。
有次趁看守松了,我从后窗跳出去。
光着脚跑了半夜,脚底全是血泡,最后躲在破庙里发抖。
再见到谢寄舟,是在破庙门口。
6
他穿着官服,身后跟着侍卫。
看见我时,眉头皱得很紧。
我吓得赶紧往柱子后躲,手死死攥着破衣服的衣角,连头都不敢抬。
“沈烬灯?” 他走过来,声音比以前沉。
我没应声,眼泪掉在地上。
他伸手想拉我。
我猛地往后缩,差点摔在地上:“大人别碰我,我现在…… 很脏。”
他没说话。
让侍卫给我找了件干净衣服,把我带回了他住的地方。
第二天,他去倚红楼赎了我。
把我的身契放在我面前:“以后你不用再去那种地方。”
我捏着身契,手一直在抖,只会说 “谢谢大人”。
在他身边,我还是怕。
有时他的朋友来,看见我,会故意说 “谢大人怎么带了个来历不明的人”,眼神里全是看不起。
我听见了,就赶紧躲进厨房,假装没听见。
谢寄舟会进来找我,说 “别理他们”。
可我知道,他们说得对,我配不上他身边的位置。
他没再提以前的事,只是让我在他院子里帮忙打理花草,不用再做粗活。
有时我给他端茶,指尖碰到他的手,还是会像以前一样慌。
他会笑着说 “你还是这么怕我”,我只能低下头。
不敢告诉他,我是怕自己再给他添麻烦。
日子好像慢慢好了点。
可我总睡不着。
夜里会想起倚红楼的日子,想起那些打我的人、嘲笑我的人。
我知道,这些事像疤一样,永远消不掉。
我更怕,哪天谢寄舟也会像别人一样。
觉得我碍眼,觉得我脏,把我赶走。
我不敢跟他说这些。
只能每天把院子里的花种得再好些,把茶煎得再暖些,盼着他能多留我一天。
可我心里清楚,这份安稳,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 我这样的人,怎么配一直待在他身边呢?
7
日子久了,谢寄舟待我越来越不一样。
他会特意绕到后院。
看我浇花,站在我身后说 “今天的月季开得好,比上次买的鲜”。
吃饭时总把我爱吃的青菜夹到我碗里,说 “你太瘦,多吃点”。
有次我夜里咳得厉害,他听见了,亲自端着温水和蜜饯过来。
坐在床边看着我吃完,才回房。
我还是怕,可心里那点慌慢慢淡了,多了些暖。
有时他处理公文到深夜,我守在旁边煎茶,他会突然说 “烬灯,陪我说说话”。
他不说朝堂的事,只说江南的雨、京城的雪,说以前在药铺喝的薄荷茶。
我听着,偶尔答一句。
他就笑,眼神软下来,像能把我裹住。
我知道他的心意,只是不敢说破。
直到有天夜里,我给他缝补被钩破的衣摆,他走过来,从背后轻轻按住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