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陇西的落日，大得像是要砸进地里，将整个黄河都烧成了熔金。
一根孤零零的狼烟笔直刺向昏黄的天空，那是烽火台示警的信号，美得惊心，也残酷得刺骨。
李飞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嘴里全是沙土和血沫子的腥气。他怀中的那枚江南玉佩，贴着他滚烫的胸膛，像是最后一点不属于这荒芜世界的念想。
身后，是追兵的马蹄声，如同催命的鼓点，越来越近。
他想起三天前，望舒替他缝补衣衫时，指尖的温度。她笑着说：“飞鹰，等到了北平，我带你去看看真正的春天，杨柳依依，可不是这儿‘羌笛何须怨’的鬼样子。”
可如今，那件衣衫已被血污浸透，而答应带他去看春天的人，又在何方？
“春风...终究是度不了玉门关了。”他喃喃自语，握紧了手中那杆名为“孤烟”的大枪。
第一章 孤烟起，煞神救美
民国十二年，陇西。
黄沙漫天，一辆破旧的马车在颠簸的官道上艰难前行。
车帘掀开，露出一张与这荒凉之地格格不入的精致脸庞。沈望舒望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戈壁，眼中既有好奇，也有一丝不安。
她从江南水乡来，为的是投奔兰州城中的远房叔父。父母早逝，家道中落，这是她最后的依靠。
“姑娘，前面就是十里坡了，这地界不太平，您坐稳些。”车夫吆喝着，语气中带着紧张。
沈望舒轻轻点头，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听说过西北匪患严重，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要亲身面对。
突然，前方烟尘滚滚，几声枪响划破天际。
“不好！是马贼！”车夫脸色大变，猛拉缰绳。
七八个骑着快马、手持刀枪的汉子已经围了上来，个个面目凶悍，为首的刀疤脸狞笑着：“停车！留下买路财和车里的娘们！”
车夫试图调头，却被一枪击中肩膀，惨叫一声摔下马车。
沈望舒心跳如鼓，却强自镇定地走出车厢，手中紧握着一把小巧的匕首——这是父亲生前留给她的最后一件礼物。
“诸位好汉，小女子此行只为投亲，这些盘缠请诸位笑纳，只求放一条生路。”她将钱袋扔在地上，声音虽有些发抖，却依然清晰。
刀疤脸捡起钱袋掂了掂，淫笑道：“钱我要，人我也要！这荒郊野岭的，竟有这般水灵的江南妞儿，弟兄们今天有福了！”
众匪哄笑，步步紧逼。
沈望舒脸色苍白，匕首已抵在自己颈间：“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刀疤脸一愣，随即冷哼：“妈的，还是个烈性子！老子看你...”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如鹰隼般从天而降，落在马车顶棚上，悄无声息。
来人身形高大，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短褂，腰间系着一条黑色腰带，手中握着一杆黝黑的长枪。风沙磨砺的脸上轮廓分明，一双眼睛锐利如鹰，正是李飞鹰。
他本是循着狼烟信号追踪一伙劫掠商队的马贼至此，没想到撞见了这幕。
“光天化日，欺负一个女子，马老六，你越活越回去了。”李飞鹰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刀疤脸脸色一变：“李飞鹰？这事与你无关，少多管闲事！”
“这闲事，我管定了。”李飞鹰纵身跃下，落地无声，长枪斜指地面，“三息之内，带上你的人滚，否则，休怪我的‘孤烟枪’不客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