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才明白,我,以及我那搖搖欲墜的事業,都不是那把「刀刃」。
他的手機在沙發上嗡嗡震動了一下,屏幕亮起,施暖的微信頭像旁彈出一行字:「晏臣哥,明天我第一次上臺做項目發表,好緊張,你晚上能來幫我順一下稿子嗎?」
發送時間,五分鐘前。
「嗡。」又一條。
「我煲了湯哦。」
我攥緊了口袋裡那張冰冷的票據。
3
「別哭了。」
顧晏臣發現了我的淚水,慌亂地用他那昂貴的襯衫袖口為我擦拭,眼裡的疼惜逼真到幾乎能以假亂真。
「池池,是我不好,讓你這麼辛苦。如果覺得累,我們就不做了好不好?把公司關了,家裡的債我來想辦法,你就安安心心做顧太太……」
他還在演。
演一個愛我至深,願意為我兜底的好男人。可他兜裡的每一分錢,都沾著我們這個家的血肉。
他開始為施暖和她那個「大項目」鋪路了。讓我放棄,然後他就能名正言順地將我們的共同財產,轉化為對另一個女人的「投資」。
「顧晏臣。」我拂開他的手,聲音出奇的平靜,「你恩師的生日快到了吧。他老人家最喜歡熱鬧,不如,我們這週末請他和他家人來家裡吃頓飯?」
顧晏臣眼底閃過一絲詫異,隨即是欣慰。他大概以為,我終於想通了,要回歸家庭,扮演好賢內助的角色了。
「好,好啊,池池,你能這麼想,我太高興了。」他用力抱住我。
我任由他抱著,像抱著一塊冰。
週六的家宴,我親自下廚。施暖穿著一條香檳色的吊帶裙跟著她父親來了,裙子襯得她像一條美人魚。而那枚「星月之戀」的男戒,就戴在顧晏臣的無名指上,他說是新買的裝飾品。而女戒,此刻正掛在施暖天鵝般優美的脖頸上,成了項鏈的吊墜。
燈光下,鑽石的光芒刺得我眼睛生疼。
席間,顧晏臣不停地給施暖布菜,那姿態,比對我這個正牌妻子還要殷勤。
施暖喝了點紅酒,臉頰微醺,忽然看向我,聲音甜得發膩:「姜池姐,聽說你的項目又失敗了。你別灰心,我看過你的計劃書,其實……有點太情懷化了。」
她用一種天真又誠懇的語氣,當著所有人的面,解剖我的失敗。
「現在的市場很殘酷的。不像我的那個項目,」她晃了晃杯中的紅酒,看向顧晏臣,滿眼崇拜,「主要是晏臣哥的商業眼光太毒了,每一步都幫我算得精準無比。」
我捏著筷子的手,指節泛白。
顧晏臣清了清嗓子,語氣裡帶著責備的寵溺:「小暖,別亂說。你姜池姐只是……時運不濟。」
他拿起公筷,夾了一塊最大的龍蝦肉放進我碗裡,溫聲道:「池池,別多想,快吃。」
那一刻,我真想把那碗菜直接扣在他臉上。
施暖突然「啊」地一聲輕呼,她端著的紅酒杯「一歪」,整杯猩紅的液體,精準地潑在了我攤在旁邊的、準備下週見最後一個投資人的文件上。
墨跡瞬間暈開,我的心血,成了一灘汙漬。
「對不起對不起!姜池姐!」她慌忙拿紙巾去擦,眼眶立刻紅了,楚楚可憐,「我不是故意的,我手滑了……」
顧晏臣的第一反應,不是看我的文件,而是猛地抓住施暖的手腕,緊張地檢查:「燙到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