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不叫苏棠了。」老道士的声音从镜子深处传来,林砚的指尖突然触到一片温热的花瓣,「但她给孩子取的乳名,叫『砚棠』。」
玻璃彻底碎裂时,林砚的掌心还攥着那半片海棠花瓣。废墟外的晨光里,一辆婴儿车正缓缓经过,车里的孩子手里攥着半截红绳,看见他时突然咯咯直笑,眼角那颗淡淡的泪痣,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婴儿车的车轮碾过玻璃碎片,发出细碎的声响。林砚踉跄着追出去,掌心的海棠花瓣突然化作红绳,缠上他的手腕。孩子母亲回头时,他看见她鬓角别着朵绢花,花色与苏棠最爱的海棠一模一样。
「先生,您认识这孩子?」女人的声音像浸在温水里,她弯腰将孩子手里的红绳轻轻抽出,「这是今早捡的,缠在婴儿车把手上,怪瘆人的。」
红绳在她指尖突然绷直,将两人的手腕连在一起。林砚的目光落在她脚踝——那里的疤痕上,正覆着层淡淡的红影,像朵含苞的海棠。
「您也喜欢松烟墨?」女人注意到他掌心的墨渍,突然笑了,「我先生是画年画的,总说这种墨香最安神。」
婴儿车里的砚棠突然哭闹起来,小手死死抓着林砚的衣角。林砚低头时,看见孩子领口露出半块银锁,锁身刻着的红绳图案,与他曾攥在掌心的那枚分毫不差。
「这锁是道观求的。」女人轻轻抚摸银锁,「老道士说,孩子命里缺木,得找个带『石』字旁的名字镇着。」她顿了顿,指尖划过锁扣,「他还说,这锁能认主,遇到该见的人会发烫。」
银锁突然灼痛起来。林砚低头看见锁身的红绳图案正在游走,与他手腕的红绳连成一线。砚棠咯咯笑着伸手,小小的指尖戳向他眼角的泪痣,那里的血痕突然渗出红珠,滴在孩子手背上,凝成颗朱砂。
「真奇怪。」女人看着那点朱砂,眼底闪过丝恍惚,「我家砚棠总爱抓红绳,前几天还把我梳妆台上的红绸咬出个洞——那绸子是我出嫁时,母亲塞在嫁妆里的。」
林砚的喉咙突然发紧。他看见女人袖口露出半截红绸,绸面上绣着的并蒂莲,与画中被车轮碾碎的那截一模一样。红绳在两人手腕间晃出弧度,像道无形的桥。
婴儿车突然朝画室废墟滑去。林砚伸手去拦,却发现红绳正拖着他往画架残骸走。砚棠在车里拍手,小手指向块埋在瓦砾里的木板,上面刻着行模糊的字:「庚子年孟秋,与棠埋笔」。
女人弯腰拾起木板,指尖触到刻痕的瞬间,突然捂住心口:「我总做个怪梦,梦见自己在火里跑,手里攥着支烧黑的铅笔……」
红绳骤然断裂的刹那,林砚看见女人脚踝的疤痕绽开,飞出只红蝶,绕着砚棠的银锁转了三圈,化作片海棠花瓣,落在孩子的笑脸上。
「先生,您没事吧?」女人扶住摇晃的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袖传来,「您的手在流血。」
林砚低头看着掌心的伤口,那里的红绳印记正在淡去,只留下道浅浅的纹路,像片半开的海棠。婴儿车里的砚棠正把玩着那截断绳,红绳在阳光下泛着微光,绳头系着的半片花瓣,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