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是误会。他果然怕我。区区刘邦,怎敢与我抗衡?
项羽的重瞳扫过刘邦微微颤抖的肩膀,掠过他身后垂首恭立的张良、樊哙等人,最后与范增焦急的目光一碰。亚父眼中那几乎要喷薄而出的警示,他读懂了,却嗤之以鼻。
亚父太过虑了。此等蝼蚁,纵有野心,我一脚踏下,便成齑粉。杀之,徒污我手,损我威名。
于是,他脱口而出,语气轻松甚至带着一丝戏谑:“此沛公左司马曹无伤言之。不然,籍何以至此?”(这是你的左司马曹无伤说的。不然,我怎么会这样呢?)
轻飘飘一句话,将告密者卖得干干净净。刘邦暗松一口气,背后却已被冷汗湿透。
宴席摆开,觥筹交错。范增数次举起所佩玉玦,以目示意项羽下手。项羽视而不见。范增急召项庄舞剑,意在沛公。项伯即刻起身,拔剑对舞,常以身翼蔽沛公。
帐中剑光闪烁,杀机暗藏。张良急出召樊哙。樊哙持盾拥矛闯入军门,瞋目视项王,头发上指,目眦尽裂。一番“臣死且不避”的慷慨陈词,更是将刘邦的“委屈”与“忠诚”渲染到极致。
项羽看着这莽撞的壮士,非但不怒,反而赞其“壮士”,赐酒赐彘肩。那点因项庄舞剑而重新勾起的些许杀意,再次被这“主忠臣勇”的场面所带来的奇异“欣赏”感压了下去。
他甚至觉得,刘邦部下尚有如此人物,杀之未免可惜。
刘邦趁机借口如厕,溜之大吉。留张良代献白璧玉斗。项羽接过那双白璧,触手温润。他摩挲着玉璧,重瞳之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足。看,刘邦终究是怕我的,献宝求安。
范增接过张良奉上的玉斗,却猛地掷之于地,拔剑撞而破之,悲愤交加:“唉!竖子不足与谋!夺项王天下者,必沛公也!吾属今为之虏矣!”
项羽不悦地皱眉。亚父总是这般危言耸听。天下已在掌中,刘邦逃回霸上,又能如何?他还能翻出我的手掌心不成?
他挥手令诸将退下,独自坐在空旷的宴席间,自斟自饮。微醺之中,他觉得自己处理得恰到好处,既展示了无上权威,又彰显了霸主气度。刘邦?一个识时务的老滑头罢了,日后给他一块封地,足可示恩。
他却不知,放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