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母的眉头又蹙了起来。
恰在此时，云父拿一封函，面带喜色大步走进。“夫人，你看，京里来的信！”语气颇悦，“是那批新绸销路，王大人牵的线，若成，利润颇丰！”
云母立刻被引去注意，接信细看。
周姨娘眼珠一转，笑着凑上前：“哎哟，这可是大喜事！老爷运筹帷幄！说起来，这位王大人，可是极有能为的人物，听闻家中正室去得早，如今府里……”她话意拖长，目光再次瞟向云舒，其中算计几不掩饰。
“啪”一声轻响。
是云舒指尖一颤，袖中藏着准备给妹妹的一块松烟墨锭滑落在地，未碎，却在寂静厅堂里显得突兀。
王大人？！
就是他！就是那个害死妹妹的人。前世，就这此时，就这周姨娘口中“有能为”、“正室早逝”的王州官！她如今竟迫不及待，在父亲面前也敢明目张胆暗示！
前世画面再涌：周姨娘如何在母亲面前将那人夸得天花乱坠，如何强调对方权势与丰厚聘礼；母亲最初那丝犹豫，如何在周姨娘不间断吹风和父亲利益考量下消磨殆尽，最终点头……
但是现在，一切正在眼前重演！
前世明明还有三个月的时间，而如今周姨娘的蛊惑早已开始，命运齿轮已转动，比她预想还快！
所有侥幸心此刻粉碎。她原想徐徐图之，慢慢筹划。可现在知，根本没那么多时间留给她！必须立刻行动，必须找到足够强大、足够有分的契机，来抗衡这即将压下的命运巨石！
赏花宴！必须去！那是唯一，最后的机会！
云父似被周姨娘话引起兴趣，沉吟道：“哦？王大人事，我也有所耳闻……”
云舒猛抬头，也顾不得捡墨锭，声带一丝不易察的微颤，却异常清晰打断：“阿爹、阿娘！女儿方才想起，曾听闻翰林院陈老学士的夫人，后日也要去慈恩寺进香！若能得缘一见，于父亲商途或许亦能有所裨益？”
她急中生智，将原计划赏花宴临时改为寺中“偶遇”，并将对父亲好处直接点出。
厅内霎时一静。
云父脸上神色变得认真。商贾之家，若能攀附清流名士，其带来名声价值，有时远超金银。周姨娘脸上笑容僵住。
云母看看丈夫，又看看女儿，最终缓缓开口：“既如此……便去吧。多带家丁仆妇，仔细些，莫冲撞了贵人。”
云舒垂下眼睫，压下几乎蹦出胸腔的心跳，轻声应：“是，女儿明白。”
她弯腰捡起那锭冰冷墨，握在掌心，如握一道改变妹妹命运的契机。
退出正房，廊外阳光刺得眼疼。第一步，她勉强迈出。但更大挑战还在后——如何确保“偶遇”成功？如何让妹妹在那位眼界极高老夫人面前脱颖而出？
3 暗流涌动
而身后，周姨娘那道冰冷的目光，如影随形。
她知道，自己要做的事还有很多，这一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妹妹再次嫁给那吃人的王州官。
从正房回来，那锭松烟墨攥在云舒手心，已被冷汗浸得微潮。廊下风一吹，激起一阵寒颤。她回头望一眼紧闭门扉，周姨娘那淬毒般的目光似仍黏在背上，挥之不去。
她始终不明白，周姨娘为何要这样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