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一场东风。一个能打破僵局,让妹妹价值被看见、被认可,甚至让父母都觉得“有利可图”的契机。
她脑子飞转,前世模糊记忆碎片不断翻涌、碰撞。翰林老夫人……赏花宴……老学士寻徒……
一个模糊计划渐在脑中成形。风险极大,但这是目前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能破局的路。
然而,她先需说服父母允她们出门。这第一关,就绝非易事。更何况,周姨娘和李嬷嬷的眼睛,只怕正死死盯着这小院的动静。
翌日清晨,云舒正欲去母亲房中请安,顺带试探。刚行至廊下,就见李嬷嬷端着一盘鲜果从母亲房里出来,见到她,脸上立刻堆起笑,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
“大小姐安好。夫人方才还念叨,说您和二小姐近日格外沉静,都不大出院子走动了。”李嬷嬷状似关切道,目光却似有若无在她身上扫视,“夫人说了,女儿家贞静是好,但也该多学规矩女红,这才是正经道理。可莫要……被些什么不着调的心思勾了魂去才好。”
云舒的心猛地一跳。
她们果然已被盯上。周姨娘的耳边风,怕是早已吹过去了。
李嬷嬷那句“不着调的心思”如一根冰针,刺破云舒刚筑起的些许镇定。
她面上维持温顺浅笑,应了声“不劳嬷嬷提点,女儿省得的”,心下却已惊涛暗涌。
她们已被家里暗中看管,任何逾矩都可能招致更严看管。
那支眉笔,那几句夜话,如石入深潭,涟漪虽微,却已被岸上人察觉。
去往阿娘房中的路,不过一段回廊,此刻却漫长窒人。日光透过雕花格扇,在暗红廊柱与地面投下明暗交错的光斑,如她此刻晦明不定的心绪。每一步都像踩在刃上,前世阿娘温和却不允置疑的脸与眼前可能的责难交织。
她必须更小心,更……有计较。
请安时,云母正对账本,眉头微蹙,见她来,只略抬眼。“舒儿来了。”语气平淡,不辨喜怒。
云舒依礼问安,垂手立在一旁,心念电转。直接提赏花宴太过突兀,需寻个无可指摘的由头。目光扫过母亲手边茶盏,计上心来。
“阿娘近日操劳,瞧着清减了。”云舒声放得轻柔,带恰到好处的关切,“女儿想着,后日便是十五,可否容女儿带妹妹去城外慈恩寺进香?一则为您和阿爹祈福,求家宅安宁,生意顺遂;二则……妹妹近日也有些恹恹,许是春日困乏,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好松快些。”
她将“求家宅安宁,生意顺遂”放在最前,将云芷的缘由轻轻带过,听来合情合理,全然一片孝心与姐妹情深。
云母闻言,面色稍霁,放下账本,打量她一眼:“你倒有心。只是寺路遥远,你姐妹二人出门,未免……”
话未说完,珠帘响动,周姨娘端新沏的茶笑吟吟走进。“姐姐真是好福气,舒儿大小姐这般孝顺懂事。”她将茶盏轻放云母手边,目光状似无意扫过云舒,话锋一转,“只是姑娘家出门,确需多加考量。方才仿佛听李嬷嬷说,近日城外似有流民聚集,不太太平。若冲撞了两位小姐,可如何是好?”
云舒的心猛地一沉。周姨娘消息竟如此灵通,阻拦来得这般快!她几乎肯定,那“流民”之说,多半子虚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