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打在身上,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轻微的灼痛感。
刚连滚带爬地钻进山洞,把厚重的木栅栏门勉强关上,就听见外头哭爹喊娘,混乱的脚步声和惊恐的哭喊声由远及近。
村里几十口子人,被这恐怖的酸雨和上涨的污水逼得没了活路,慌不择路地往山上跑。
“老苏!老苏开门啊!救救命!”
“棠棠她爸!让咱们躲躲!这雨要命啊!”
我爸心软,看着外面一张张惊恐绝望的脸,一咬牙,和我一起奋力把栅栏门又拉开了。
村民们一窝蜂涌进来,浑身湿透,惊魂未定,个个脸上都是水,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
山洞里一时只剩压抑的哭泣、粗重的喘息和牙齿打颤的声音。
山洞里光线昏暗,只有我昨天顺手拉进来的那盏接发电机的小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
然后,所有人的目光,慢慢地,慢慢地,被山洞角落里的东西吸引了过去。
借着那昏黄的光线,那景象一点点清晰:一箱箱码到洞顶的各类罐头:肉类、水果、蔬菜、整箱整箱的压缩饼干和方便面,垒得跟墙似的袋装米面和桶装水,还有那台显眼的、沉默的柴油发电机,旁边是几桶备用柴油,甚至还有几大包卫生巾和常用药。
整个山洞弥漫着一股“富得流油”的豪横安全感。
刚才还绝望哭泣的村民们,眼睛直了,张着嘴,下巴掉了一地。
死一样的寂静。
张婶哆嗦着手指,指指那堆成小山的物资,又指指我,一句话说不出来。
我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那啥,昨天刚搬回来的,有备无患嘛!”
我妈愣愣地环视了一圈这让人安全感爆棚的洞穴,看着那些足够所有人吃上好几个月的储备,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发出一声石破天惊的痛呼:
“坏了!”
所有人吓得一激灵,齐刷刷看向她。
只见我妈捶胸顿足,痛心疾首:
“光顾着囤吃的用的了!忘了给棠棠囤个对象了啊!这末世了,可上哪儿找女婿去啊!我老苏家要绝后了啊!”
我:“!!!”
亲妈,您可真是我亲妈!
这都什么时候了!
场面尴尬得我脚趾头能当场抠出三室一厅带空中菜园和防酸雨大棚!
洞里一片诡异的沉默,只有发电机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忽然,角落里,一个声音细声细气地的,举起了手。
“那个…”
所有人循声望去,是住在村东头、昨天刚回村探亲的宋家儿子,宋知书。
那个据说在国外顶尖大学读博士的高材生,长得白白净净,戴个金丝眼镜,平时见人说话都轻声细语容易脸红。
此刻,他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推了推滑下鼻梁的眼镜,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地问:
“阿姨,您看,我能应聘吗?”
4.
酸雨连续下了三天还没有停歇的迹象。
山洞里虽然安全,但气氛不可避免地变得沉闷和焦虑。
发电机每天只傍晚开启两小时,成了大家最期待的“黄金时间”。
孩子们能凑着灯光看会儿小人书,大人们则聚在一起交流信息,虽然外界消息完全断绝,但彼此的陪伴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宋知书不愧是高材生,他把物资管理得井井有条,甚至用空罐头盒做了几个简易滤水装置,收集岩壁渗出的少量淡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