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和两个小宫女吓得面无人色,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赵珩的目光转向我,看到我手背上的茶水:“还好吗?”
“不碍事。”我垂着眼,用手帕擦了擦。
他叹了口气,似乎很累:“皇后和萧家的人,必定会寻机刁难,眼下,咱们根基尚浅,你务必隐忍。”
我点点头,眼泪无法控制地漫了上来:“妾身可以不在乎名分尊卑,只要殿下心里还有我……”
我哽住了。
赵珩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下颌绷紧。
他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最终只是沉沉地道:“云芝,保护好自己和孩子,别的事,交给孤。”
交给孤。
多么沉重的许诺,又多么飘渺如烟。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
喜儿走进来:“殿下,侧妃娘娘,太子妃娘娘遣人送了一盅汤药来,说是赐给侧妃娘娘的。”
心,瞬间沉到谷底。
刚刚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拿进来。”赵珩的声音陡然冰冷。
一个管事嬷嬷行礼:“奴婢给太子殿下请安,给云侧妃请安,这是娘娘的一片心意……”
“搁下吧。”赵珩面无表情地打断她,“回去转告太子妃,侧妃入口之物需格外经心,旁人送的东西,一概受不得。”
嬷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是,奴婢遵命,定把殿下的话带到。”
赵珩回身看向我,声音缓和了些:“你安心养着,外头这些,交给孤。”
他随即对喜儿道:“这汤倒掉。以后兰萱院的饮食,一律不可假他人之手!”
“是,殿下。”喜儿有些高兴。
处置完毕,赵珩看向我,似乎是想要再安抚些什么。
“芝儿,”他伸出手,想碰触我的手臂。
我下意识地侧身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他的动作僵在半空。
“殿下,”我垂下眼帘,“臣妾很累。”
“你……好生歇着。”说完,他转身离去。
我闭上眼,任由冰冷的泪水滑落。。
“宸儿……”我用微不可闻的气音呼唤,摸着肚子,那是我仅剩的暖。
然而,赵珩并没有拦住萧梅和皇后的再次出手。
一个太监来传话:“太子妃娘娘口谕:素闻云侧妃精于女红,令云氏,于大礼前,亲制百鸟朝凤嫁衣一套,不得有误。”
兰萱院陷入一片死寂。
红儿气得浑身发抖:“娘娘您现在身子这么重,怎么能做这么重的活……”
我怔怔地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百鸟朝凤。
好一个百鸟朝凤。
那是她萧梅作为正妃的象征。
她夺走我夫君。
现在,却要我这个侧妃,亲手为她绣制这份荣光。
“告诉太子妃,这活计我应了。”
我的声音轻飘飘的,没有怒,没有怨。
“娘娘!”红儿满是不甘。
“不接,她只会寻更多由头来磋磨。”我闭上眼。
灯,再次被点上。
一盏接一盏。
夜,变得很长很长。
手指拂过云锦,引着彩线在其间穿梭。。
“娘娘,您歇歇吧,不能再熬了。”
红儿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次又一次地哀求。
我摇摇头。
我的一针,一线。
绣的不是凤凰,是凌迟自己的刀。
时间一天天过去,嫁衣上的凤凰日渐成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