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们蹲在雪地里堆雪人,雪粒子沾在手套上,很快就化成了水。他揉着雪球当雪人的身子,许星眠则小心翼翼地捏着雪人的脑袋,可两人手艺实在不算好,最后堆出来的雪人歪歪扭扭,身子和脑袋像是随时会分家。许星眠却毫不在意,从口袋里摸出两颗黑纽扣,仔细地按在雪人脸上当眼睛,又突然解下自己脖子上那条米白色的围巾,踮着脚绕在雪人的脖子上,围巾垂下来,刚好盖住雪人歪歪的“身子”。她退开两步打量着,笑着说:“这样就不冷啦,它也有自己的小围巾啦。”

他的拍立得相机里,更是收集了许星眠的模样:有她仰头接雪时的侧脸,睫毛上沾着细细的雪粒,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像落了片小小的碎钻;也有她对着雪人比耶的样子,脸颊被冻得通红,却比身边的白雪还要耀眼,像一株在寒冬里熬了许久,终于寻到暖阳的红梅,鲜活又热烈。每一张照片里,她都在笑,而他看着镜头里的她,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原来最珍贵的时光,从来都不是什么轰轰烈烈,而是这样和她一起,在雪地里摔摔打打,在细碎的小事里消磨时光。

陆星辞比谁都清楚,自己早已栽在了许星眠身上。十年光阴像细雪漫过窗台,从青涩少年到能独当一面的模样,他的目光始终追着她转——她笑时弯起的眼尾,她蹙眉思考的模样,甚至她闹脾气时撅起的嘴角,都悄悄在他心底发了芽,长成了盘根错节的喜欢。

可这份喜欢,他只能死死按在心底最软的地方。他是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怕捅破那层窗户纸后,听到她带着歉意说“我一直把你当哥哥”;怕这份心意会让她难堪,让原本自然的相处变得别扭生分。

于是他学着把“我喜欢你”换成“多穿点”,把“想和你在一起”藏进“有事随时找我”里。他想,就这样也好,以哥哥的名义陪在她身边,陪她走过岁岁年年,哪怕这份爱永远埋在心底,只要能护着她平安喜乐,便已是他能想到的,最稳妥的圆满。

直到离开雪山的前一天,许星眠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指尖带着雪天特有的微凉,不由分说地往深处带。脚下的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像细碎的私语在空荡里荡开,周遭的寂静渐渐漫上来,连呼啸的风声都似被什么捂住,悄悄弱了声势。

陆星辞心头的不安越攒越密,终于停下脚步反扣住她的手,声音里带着几分急:“星眠,这里太偏了,地图上都没标,万一遇上异种……”

话音还悬在风里,一片澄澈突然撞进眼底。那是一汪终年不冻的湖泊,像整块被打磨过的蓝宝石嵌在雪地里,岸边的冰棱缀着细碎的光,被阳光一照,晃得人几乎睁不开眼。他还没从这份惊艳里缓过神,耳边就落进许星眠的声音,软得像刚落的新雪,轻轻挠着心尖:“闭眼,给你送个礼物。”

4 轮回的代价

陆星辞听话地合上眼,嘴角还扬着笑,心里猜着她是不是藏了什么小礼物——是手工项链,还是对戒?下一秒,柔软的触感覆上唇瓣,带着雪的清冽和她常用的槐花味护手霜的甜香。一股温暖的力量顺着喉咙往下涌,流进四肢百骸,像泡在温水里,连骨头缝都透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