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像一道被弹射出去的影子,冲进卧室,拉开衣柜最底层的抽屉。
里面不是衣物,而是一套深色的、不起眼的连帽衫和运动裤,还有一双软底跑鞋。
手指因为过度兴奋而微微颤抖,但动作却异常迅捷精准。
套上衣服,拉上帽子,遮住大半张脸。
镜子里的人影模糊不清,只有一双眼睛在帽檐的阴影下灼灼发亮,像两点燃烧的鬼火。
深夜的警局大楼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后巷的监控探头年久失修,角度刁钻,是我无数次踩点确认过的安全路径。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垃圾箱的酸腐气。
肾上腺素在血液里尖啸,感官被无限放大。
远处街道传来的模糊车声,近处老鼠在垃圾堆里窸窣跑过的细响,甚至自己血液奔流的声音,都清晰得可怕。
证物室厚重的铁门在眼前。
门禁卡?不需要。
我知道它的弱点——侧上方通风管道口的百叶窗,有一颗固定螺丝早已松动。
工具包里小巧的螺丝刀在指尖翻飞,金属摩擦发出细微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吱呀”声。
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像在滚烫的油锅里煎熬。
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流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螺丝脱落。
百叶窗被无声地撬开一个缝隙。
里面是狭窄、布满灰尘的管道。
我像一条无骨的蛇,挤了进去。
灰尘呛进鼻腔,金属管壁冰冷硌人。
黑暗和压抑的空间非但没有带来恐惧,反而让那股狂躁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目标明确,路径清晰,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种近乎毁灭的精准。
管道尽头下方,就是证物室内部。
一排排冰冷的铁架子,整齐码放着各种编号的证物袋。
循着记忆中的分区,我像幽灵一样滑下,落地无声。
脚步在空旷寂静的室内带起微弱的回音。
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但手指却稳得出奇。
C区,第三排,底层。
一个透明的证物袋静静躺在那里。
袋子上贴着标签:张明远(死者)个人物品 - 手机(品牌型号XXX)。
袋子里,那部黑色的手机屏幕在应急灯微弱的光线下,反射着一点幽暗的光。
就是它!
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塑料证物袋,一股强烈的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得手了!
没有犹豫,没有停留,我将手机连同袋子一把塞进怀里,转身,沿着来路,以更快的速度钻回通风管道,盖上百叶窗,拧回那颗松动的螺丝。
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
重新融入后巷的黑暗时,怀里那块硬物紧贴着胸膛,像一块滚烫的炭,又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夜风带着凉意吹在汗湿的额头上,非但没有冷却那股燃烧的火焰,反而像浇了一瓢油。
回家。反锁房门。拉紧窗帘。
房间里只剩下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
证物袋被撕开。
那部黑色的手机躺在书桌上,像一块沉默的黑曜石。
屏幕冰冷。十二位密码。
躁狂带来的思维风暴此刻变成了最强大的武器。
数字、字母、符号在脑中疯狂组合、排列、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