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队长脸上的温和瞬间褪去,眉头拧成一个疙瘩,眼神变得严厉:“陈疾!注意你的情绪!案子已经结了,证据链完整!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不是在这里钻牛角尖!”

“我钻牛角尖?”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头顶,烧得我眼前发花,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瓷砖地上刮出刺耳的噪音,“那监控呢?那十分钟的空白怎么解释?设备故障?就那么巧?”

“技术科反复核查过!就是设备故障!没有异常!”队长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现在状态不对!立刻!马上!回家休息!这是命令!”

“命令”两个字,像两记重锤砸下来。

办公室里彻底安静了,只剩下我粗重的喘息声,还有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

那些散落在地上的笔,像一具具扭曲的尸体。

我死死盯着队长,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口袋里药瓶的形状变得无比清晰,提醒着我的“不正常”。

最终,我猛地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撞开队长,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办公室。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和无数道无声的目光。

休假通知像个冰冷的笑话贴在冰箱门上。

白天,我被困在沙发上,像一具被抽空了骨头的皮囊。

窗外阳光灿烂,鸟鸣啁啾,邻居家孩子的笑闹声隐约传来,一切都生机勃勃,衬得我像个沉在深海底部的怪物。

抑郁像粘稠的沥青,从四面八方涌来,裹住四肢,堵塞口鼻,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绝望。

那些疑点——苔藓、金箔、消失的十分钟——在脑子里疯狂打转,越转越快,却找不到任何出口,只剩下自我怀疑的漩涡:也许真是我疯了?也许队长是对的?也许……一切都只是我病态大脑的臆想?

药片就在手边,白色的,小小的,能带来片刻虚假的平静。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用那点尖锐的痛楚对抗着吞下药片的冲动。

不能吃。吃了,就真的完了。

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是煎熬。

直到窗外的光线由炽白转为昏黄,再由昏黄沉入浓稠的墨蓝。

黑暗笼罩下来,像一层厚重的绒布,盖住了白天的死寂,却点燃了另一种东西。

躁狂,像一头被囚禁太久的凶兽,猛地撞碎了牢笼。

毫无征兆。

上一秒还瘫在沙发里,下一秒,一股狂暴的能量就冲垮了所有堤坝。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咚咚咚,像要破膛而出。

血液在血管里奔流呼啸,四肢百骸充斥着用不完的力气,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在燃烧!

脑子里那些白天纠缠不清的疑点,此刻却像被强光瞬间照亮的蛛网,脉络清晰无比!

苔藓!金箔!十分钟!手机!

对!死者的手机!结案报告里轻描淡写的一句“未发现可疑通讯记录”,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

他们查了吗?真的查干净了吗?那些加密的角落呢?那些被删除又被覆盖的碎片呢?

一个念头如同野火燎原,瞬间吞噬了所有理智——拿到它!必须拿到它!现在!

身体比思维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