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已经凉了。李阿姨的猫在窗外叫,像婴儿的哭声。
昨天,姑且说是昨天吧,马刺儿说"局长养的小三住珠江帝景"时,金表表带勒进他肥厚的手腕。白石头炫耀"老年保健药利润200%"时,手机屏保是他抵押合同的照片。我点开同学群。最新消息是汤应熊在健身房的自拍,配文"自律给我自由"。
电脑桌上,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忘记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抽烟,喜欢那种烟雾笼罩我的感觉,当我再一次,我忘了我这是第无数次重读《困兽之笼》的结局——那个暴雨夜,客栈老板把所有人的秘密锁进了保险箱。
手机突然亮起。陌生号码:"杨作家,我是张局长秘书。"我的胃揪成一团。"您同学图自强涉嫌违纪。"对方声音像刀片,"听说您写了篇纪实文学?"他后面说什么,我一句都记不起来了,当我点开文档,字数统计停在39876。
我把主角名字全改了,可马刺儿的金表,白石头的宝马,雷老虎的登山杖......冰箱发出嗡嗡的噪音。从那个聚会过后,我好像也开始喝一点酒了,这一点也不真实,这不科学啊,我在心底呐喊,可这于事无补,到了天黑前最后一点啤酒早就喝完了。
创作的过程是枯燥的,而修改的过程容不得一点马虎,不知不觉,到夜深,到凌晨,本着编辑部采用选编故事付稿费的原则,我依次点开电子汇款界面给他们转去了稿酬。当输入马刺儿的账号时,还能想起他说"我老婆偷人"时,金表磕在酒杯上的脆响。汤应熊的转账备注里,我打了半句诗:"少年击剑更吹箫"。那是毕业晚会他喝醉后,非要在黑板上写的。
天快亮时,我终于在作家后台按下"发表"。屏幕弹出提示:"《困兽之笼》已提交审核。"
5 故事终结
过了几天,循规蹈矩的生活,日子就这样平静如水,猫跳上键盘,踩出一串乱码。我伸手去赶,碰翻了茶杯。水渍在桌面上蔓延,像张被泪水泡皱的地图。水渍在桌面上蔓延,像张被泪水泡皱的地图。我伸手去擦,指尖碰到个硬角。这是昨天出版社寄来的读者来信,信封边角已经翘起来了。
"叮"——手机在茶杯旁亮起。银行通知:"尾号3472账户转入286500元。"我盯着数字看了三遍,比上次多出个零。
"喵~"大黄猫蹭着我的小腿,爪子勾住破洞牛仔裤抽的线头。我弯腰挠它下巴,发现地板缝里还卡着半张汇款单。是给雷老虎那张,背面诗句被水晕开了,"少年"两个字化成了蓝墨水。"杨老师!"楼下李阿姨在喊,"有您的快递!"
我探出窗户,看见她举着个纸箱,"说是出版社加急送的。"纸箱胶带撕开时带着纸浆味。最上面是编辑部红头文件:"《困兽之笼》销量突破十万册,影视改编已签约。
"底下压着厚厚一沓信封,最上面那封用粉色荧光笔写着:"求求您告诉我,客栈老板最后打开保险箱了吗?"手机突然震动。同学群跳出马刺儿的消息:"老杨你现在牛逼了啊?"配图是书店橱窗里我的新书海报。
他紧接着私发我:"那金表的细节改改行不?我老婆最近老查岗..."我正打字,汤应熊的电话插进来。"栖檐,"他声音比上次哑多了,"汇款我收到了...那首诗,你还记得全句吗?"背景音里有杠铃砸地的闷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