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击剑更吹箫..."我念到一半，听见他吸鼻子的声音。窗外阳光突然亮得刺眼。我眯起眼，看见茶几玻璃下压着的毕业合照。汤应熊当年举着哑铃非要站C位，现在照片边缘有圈茶渍，正好晕染了他半边笑脸。
"对了，"他语气突然轻快起来，"下个月同学聚会..."，不是前两天才聚过吗？我不由的噤声，挂完电话我手指继续无意识摩挲着读者来信。有个信封特别厚，拆开发现是手写稿，标题叫《青石客栈的第二个夜晚》。扉页夹着纸条："杨老师，这是我的故事，比雷老虎的更精彩..."
厨房水龙头在滴水。当一个独居的人，家里有任何的声响都逃不过灵敏的听觉，我起身去关，发现窗台上那盆多肉居然开花了。三个月前它快枯死时，我随手把它从李阿姨的垃圾桶里捡回来。
手机又震。是陌生号码："杨作家您好，我是张局长。"我后背瞬间绷直。"您的小说..."他停顿的节奏像在翻文件，"很有教育意义。市作协正好有个副主席空缺..."我听完他的话，或者也许没有听见，我的节奏又被带走了，当厨房传来声响。
我眼睁睁地看着大黄猫突然跳上料理台，打翻了酱油瓶。黑褐色液体漫过昨天没洗的碗，把池子里的泡面残渣泡发了。我手忙脚乱去擦，又不小心碰掉了挂在墙上的开瓶器。
"叮咚——"门铃响了。我从猫眼看见个穿校服的女孩，怀里抱着本《困兽之笼》精装版。她胸前的校徽闪着光，和我们高中那枚一模一样。
"杨老师，"她的声音清得像晨露，"我们文学社想请您..."话没说完，她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身后。我转头，看见电脑屏幕自动亮起，文档里《困兽之笼》的结局段落正在被一个字一个字删除。
6 素材回收
我猛地转身扑向电脑，手指在键盘上胡乱敲打试图挽救文档。屏幕上的文字仍在消失，像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点抹去。"杨老师？"门外的女孩声音发颤，"您没事吧？"我死死按住Ctrl+S，冷汗顺着太阳穴滑到下巴。"没事，电脑出了点问题。"我的声音比想象中沙哑。文档最后一行定格在"客栈老板举起钥匙"就消失了。
我盯着空白的页面，突然注意到屏幕右下角有个陌生图标在闪烁。"是病毒吗？"我自言自语地点开它，弹窗立刻跳出红色文字："素材回收程序启动中"。我身后突然传来书页翻动的声音。那个校服女孩不知何时进了屋，正翻着那沓读者来信。
"这个姐姐写得好真实，"她举起一页纸，"就像真的去过青石客栈..."我夺过信纸的手有点抖。上面详细描写了客栈二楼走廊尽头的房间，连壁纸上的霉斑位置都和我记忆里分毫不差。
"您不知道谁寄的？"女孩歪着头，"落款写着'307房客'呢。"我胃部突然绞痛。307正是我上次住的房间，但编辑部明明说整间客栈都被他们包场了。电脑突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新邮件弹出来："杨先生，您违约公开素材的行为已触发保密协议。请于24小时内归还全部预付金。"
手机同时震动，银行通知显示刚入账的二十八万被冻结。我攥着信纸的手开始发抖，纸角被捏出了褶皱。"杨老师您脸色好白，"女孩递来杯水，"要叫救护车吗？"水杯在我手里晃得厉害。我盯着水面倒映的自己，突然发现电脑屏幕的反光里有个模糊人影站在我背后。"谁！"我慌张的转身撞翻了椅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