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按下,推开。
办公室很大,色调是冷峻的灰、黑与深木色。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钢铁森林的冷酷轮廓。一张厚重敦实的黑胡桃木办公桌占据视觉中心。空气里弥漫着高级纸墨的气味和冰冷的檀香。
身体里那股躁动的妖力越来越难以压制,尤其是在这符文能量若隐若现的地方,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刺激。尾巴……它在裙子里面狂躁地扭动,每一次动作都牵动着那条纤细的拉链承受极限,皮革仿佛要崩裂。
我蹑手蹑脚地蹭到那张足可当小型会议桌使用的巨大办公桌旁,小心翼翼地坐下,昂贵的办公椅立刻顺从地接纳了我的身体,却带来更深的慌乱。我的位置,一个低矮的助理办公桌,紧挨着那张象征着权力核心的主桌,显得渺小又脆弱。
膝盖以下的空间幽暗狭窄。不安分的大尾巴几乎是带着一种绝望的抗争,再次猛烈地拱了一下!
哧啦——
一声细得如同针刺,却在我听来犹如惊雷破裂的声响!
我低头,心脏骤然停止——昂贵面料包裹的臀部侧面,开了一道几寸长的口子。最要命的是,透过那道缝隙,一团蓬松、火红,末端一点雪白的狐狸尾巴尖,赫然钻了出来!在冰冷光洁的黑色大理石地板上,像一团燃烧的微小火苗,突兀、扎眼、罪证确凿!
那一瞬间,血液倒灌至大脑炸裂,紧接着又被迅速抽空。一股灭顶的寒气从尾椎骨爆炸般窜上天灵盖,瞬间冻结了我的四肢百骸。假发下,两只敏感耳朵几乎要冲破束缚,竖成天线。空气在那一刻彻底凝固了,带着铁锈味的冰冷,沉甸甸地压在每一寸肌肤上,连呼吸都变成了巨大的杂音。
完了!
时间像坏掉的发条玩具,被拉长、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巨大的恐惧中,《魅惑人类的一百种小妙招》里的句子在脑子里被搅成了支离破碎的字符,毫无意义。耳朵只能捕捉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还有血液冲击太阳穴发出的“轰隆”鸣响。
“嗒…嗒…嗒…”
沉稳、清晰、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在门口走廊上响起,由远及近。那是手工定制皮鞋落在光滑石质地面上的声音,每一次落下,都像一把冰冷的铁锤,精准地砸在我的脊椎上。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门把手,那冰冷的黄铜旋钮,轻轻转动了一下,发出细微、清晰的金属摩擦声。我全身绷紧成一张拉到极限的弓,屏住了呼吸。
厚重的黑檀木门被无声地推开。
空气涌入,带着门外更深的寒气。
男人走了进来。
高定西装包裹着颀长挺拔的身形,肩线流畅利落,一丝不苟。光线勾勒出他清癯而线条分明的侧脸轮廓,鼻梁挺直,薄唇颜色浅淡,抿成一道没什么情绪的线。
那双眼睛,瞳孔颜色极深,如同浸没在深潭底部的墨玉,又像浓缩了整个冬季寒夜最纯粹的墨色。它们先是漫不经心地扫过巨大的办公桌,掠过桌上纹丝不动的文件堆,最后,毫无预兆地,定格在——
我的裙侧下方,那片突兀暴露在空气和光线下、正簌簌发抖的火红毛团上。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迈步,不疾不徐地向我坐着的角落靠近。脚步声在厚地毯上被吸收掉大半,但每一步的靠近,都带来更强的压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