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像戛然而止。
我的手环发出刺耳的警报,心率突破安全阈值。但在警报声中,我清晰地听到另一个声音——自己的声音,却带着陌生的语调:
“找到那架钢琴。在潮水淹没一切之前。”
全息影像已经消失,手环屏幕显示出一行不断闪烁的字:
【记忆协奏曲·第七乐章·授权解锁】
窗外,夕阳正好。而我的视野边缘,一个新的倒计时已经开始:
6:13:07
正好是潮水涨到最高点的时间。
陈医生的诊所位于城市医疗区的二十七楼,整面落地窗外是绵延的城市天际线。我通常每周来这里两次,接受神经视觉治疗和记忆巩固训练。林薇失踪后的这三个月,我的大脑出现了罕见的视觉处理异常,陈医生称之为“创伤性视觉记忆投射”。
但今天,诊所的气氛明显不同。
前台AI没有像往常一样微笑着打招呼,而是沉默地指引我走向诊疗室。走廊上的全息画作全部暗着,只有安全指示灯发出幽蓝的光。
陈医生站在观测台前,背对着我。全息屏幕上流动着数以万计的数据流,我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脑波图谱在其中闪烁。
“李维,关上门。”他没有转身,声音里带着我从未听过的疲惫。
我照做了,磁吸门悄无声息地闭合。诊疗室内只剩下数据流动的细微嗡鸣和我的心跳声。
“你的档案,”陈医生终于转身,脸上没有了往日的镇定,“在今天下午三点十二分自动加密,安全等级达到军方标准。我作为你的主治医师,访问权限被降为最低级。”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视野角落的倒计时仍在继续:6:02:34。
“更重要的是,”他走近几步,压低声音,“加密触发源不是外部系统,而是植入你视觉皮层的数据芯片。”
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右耳后方的小小凸起。那是三个月前植入的NV-7型神经视觉辅助器,据说是为了治疗因林薇失踪而引发的突发性视觉障碍。事故发生后,我在医院昏迷了整整两周,醒来时左眼已经失明,右眼视力严重受损,大脑中大片的记忆如同被抹去的磁带,只剩下嘶嘶的白噪音。
“我不明白...”我喃喃道,“那只是治疗设备。”
陈医生的眼神复杂:“最初我也这么认为。但现在看来,NV-7的功能远不止于此。”他调出一个全息界面,“今天下午你‘看到’的那些影像,我捕捉到了异常的数据流。”
屏幕上显示出我脑波活动的三维模型。在下午三点零七分,一股陌生的数据流突然激活,绕过了所有安全协议,直接刺激我的视觉皮层。
“这不是幻觉,李维。有人或者说有什么东西,向你发送了加密信息。”陈医生深吸一口气,“更令人不安的是,这股数据流中包含了一段我的声音指令。”
“什么指令?”
“‘立即来诊所’,”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但那不是我说的。至少不是现在的我说的。”
诊疗室陷入沉默。我看向窗外,夕阳正缓缓沉入城市轮廓之下,玻璃上反射出我的面容——右眼正常,左眼灰白。忽然间,那个倒影似乎微笑了一下,一个绝不属于我的诡异表情。
我猛地眨眼,再看时倒影已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