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里,我不再关心朝堂的风云变幻,只是养胎,读书,偶尔教邻家的几个孩童认字。
腹中的生命一天天长大,胎动的感觉,是我在这冰冷的复仇之路上,唯一的温暖。
但我知道,这份温暖,也是我最残忍的武器。
我刻意不去打听京城的消息,但我培养的暗线,会定期将情报送到我手中。
正如我所料,御史大夫沈辞“以死明志”的消息传回京城后,掀起了轩然大波。
清流言官们群情激愤,视我为死谏的楷模,纷纷上书弹劾魏庸。
而萧玄策,则彻底“疯”了。
他罢朝数日,将自己关在勤政殿,谁也不见。
再出现时,他像变了个人。
他以雷霆手段,清洗了魏庸一党。
曾经不可一世的魏相,被他以“逼死忠良,结党营私”的罪名,抄家灭族。
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所有人都说,新帝在沈辞死后,变得愈发乖戾嗜杀,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我看着密报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划去,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用我的“死”,给了萧玄策一把最锋利的刀,让他名正言顺地铲除了威胁他皇权的世家大族。
他以为他在为我报仇,殊不知,他只是在为我做嫁衣。
他在巩固他的皇权,而我,在等待我的孩子出世。
等我的孩子长大,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他的身上流着谁的血。
我会教他权谋,教他隐忍,教他如何将萧玄策亲手巩固的江山,再一点一点地,夺回来。
这,才是对他最极致的报复。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越来越大。
朔州城虽小,却也算安宁。
但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丝诡异。
去年冬天,朔州附近几个州县都闹了雪灾,唯独朔州风调雨顺。
今年春天,临州爆发瘟疫,人心惶惶,可朔州城外,却凭空多出了一支防疫的军队,将所有疫病隔绝在外。
城里有流寇作乱,不出三日,匪首的脑袋便会挂在城楼上。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朔州牢牢护在其中,隔绝了所有天灾人祸。
我心中冷笑。
萧玄策,你到底还是找到了我。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暗中守护”,就能弥补什么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天降祥瑞”,都是你在背后操控的结果?
你以为你在演一出深情不悔的戏码,却不知,你早已是我网中的猎物。
棋局,该进入下一步了。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从暗处走到明处的契机。
很快,机会来了。
朔州首富张员外,高价聘请家庭女夫子,为他体弱多病的独子启蒙。
张家,正是前世被灭族的魏庸的远房姻亲。魏庸倒台后,他们隐姓埋名,逃到了这偏远的朔州。
我知道,这是萧玄策故意留下的饵。
他想引出魏庸的余党。
而现在,我要用我自己,做另一个饵。
我主动上门应聘。
张员外见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几乎没有犹豫,便用远超常理的高价,聘下了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孕妇”。
我知道,我踏入的,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