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每日里,我不再关心朝堂的风云变幻,只是养胎,读书,偶尔教邻家的几个孩童认字。

腹中的生命一天天长大,胎动的感觉,是我在这冰冷的复仇之路上,唯一的温暖。

但我知道,这份温暖,也是我最残忍的武器。

我刻意不去打听京城的消息,但我培养的暗线,会定期将情报送到我手中。

正如我所料,御史大夫沈辞“以死明志”的消息传回京城后,掀起了轩然大波。

清流言官们群情激愤,视我为死谏的楷模,纷纷上书弹劾魏庸。

而萧玄策,则彻底“疯”了。

他罢朝数日,将自己关在勤政殿,谁也不见。

再出现时,他像变了个人。

他以雷霆手段,清洗了魏庸一党。

曾经不可一世的魏相,被他以“逼死忠良,结党营私”的罪名,抄家灭族。

朝野上下,人人自危。

所有人都说,新帝在沈辞死后,变得愈发乖戾嗜杀,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暴君。

我看着密报上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被划去,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

我用我的“死”,给了萧玄策一把最锋利的刀,让他名正言顺地铲除了威胁他皇权的世家大族。

他以为他在为我报仇,殊不知,他只是在为我做嫁衣。

他在巩固他的皇权,而我,在等待我的孩子出世。

等我的孩子长大,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谁,他的身上流着谁的血。

我会教他权谋,教他隐忍,教他如何将萧玄策亲手巩固的江山,再一点一点地,夺回来。

这,才是对他最极致的报复。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的肚子越来越大。

朔州城虽小,却也算安宁。

但渐渐地,我发现了一丝诡异。

去年冬天,朔州附近几个州县都闹了雪灾,唯独朔州风调雨顺。

今年春天,临州爆发瘟疫,人心惶惶,可朔州城外,却凭空多出了一支防疫的军队,将所有疫病隔绝在外。

城里有流寇作乱,不出三日,匪首的脑袋便会挂在城楼上。

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将朔州牢牢护在其中,隔绝了所有天灾人祸。

我心中冷笑。

萧玄策,你到底还是找到了我。

你以为用这种方式“暗中守护”,就能弥补什么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所谓的“天降祥瑞”,都是你在背后操控的结果?

你以为你在演一出深情不悔的戏码,却不知,你早已是我网中的猎物。

棋局,该进入下一步了。

我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他从暗处走到明处的契机。

很快,机会来了。

朔州首富张员外,高价聘请家庭女夫子,为他体弱多病的独子启蒙。

张家,正是前世被灭族的魏庸的远房姻亲。魏庸倒台后,他们隐姓埋名,逃到了这偏远的朔州。

我知道,这是萧玄策故意留下的饵。

他想引出魏庸的余党。

而现在,我要用我自己,做另一个饵。

我主动上门应聘。

张员外见到我时,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他几乎没有犹豫,便用远超常理的高价,聘下了我这个来路不明的“孕妇”。

我知道,我踏入的,是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