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强，你怎么了？”她轻声问，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赵志强又沉默了几秒，然后猛地抬起头，像是下定了决心，眼神不再躲闪，却透出一种让林清清心寒的冷静和疏离。
“清清，”他开口，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种公事公办的腔调，“我们离婚吧。”
“……”林清清彻底愣住了，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大脑一片空白，几乎无法处理这句话的信息。
离婚？ 他在说什么？ 在中了一千万的时候，跟她说离婚？
她是不是听错了？还是兴奋过度出现了幻觉？
赵志强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愧疚，但立刻被一种决绝取代。他避开她的目光，继续说道：“奖金，一人一半。你拿五百万，我拿五百万。很公平。”
公平？
这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林清清的心里。
她终于明白过来，他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
巨大的荒谬感和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刚才的狂喜有多猛烈，现在的冰冷就有多彻骨。她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像是被人从温暖的云端一把推入了冰窖。
原来……如此。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或者一直在等这一天？中奖，不过是他终于提出离婚的契机？甚至，他可能早就打算好了，只要中奖，就分钱走人？
那她刚才那些关于未来的、充满希望和幸福的设想，算什么？一场可笑的自作多情吗？
“为什么？”她的声音干涩发颤，几乎听不出是自己的声音。她死死地盯着他，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一毫的犹豫或者不忍。
赵志强皱了下眉，似乎有些不耐烦，又像是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没什么为什么。日子过不下去了，没意思了。你整天就知道省省省，围着锅台转，一点情趣都没有，我看着都腻歪。”
他的话像刀子，一刀一刀，凌迟着林清清的心。她为这个家省吃俭用，辛勤付出，到头来，在他眼里竟成了“没情趣”和“腻歪”？
“是因为……有别人了？”林清清听到自己声音空洞地问。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准得可怕。
赵志强顿了一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语气更冷了几分：“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想跟你过了。五百万，够你下半辈子过得舒舒服服了，签了吧，好聚好散。”
他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放在了茶几上，旁边甚至放着一支笔。
准备得真是充分啊。
林清清看着那份刺眼的协议，又看看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忽然觉得无比可笑。心脏疼得发麻，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寒气。
她所有的期待，所有的努力，所有关于“一起努力”的信念，在这一刻，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和那份冰冷的协议，击得粉碎。
哀莫大于心死。
极致的震惊和痛苦之后，一种奇异的平静反而慢慢笼罩了她。眼泪似乎都冻在了眼眶里，流不出来。
她看着赵志强，看了很久很久，仿佛要把他此刻冷漠虚伪的嘴脸刻进骨头里。
然后，她什么也没说。
没有哭闹，没有质问，没有哀求。
她只是慢慢地走上前，拿起笔，手指稳得惊人，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林清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