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长风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着我。
「沈清晏,谁让你来这里的?杂役弟子有杂役弟子的规矩,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他如今是执法堂首座,说这话,名正言顺。
「滚回你的后山去,别在这里碍了含月的眼。」
我垂着眼,没有动。
不是畏惧,而是在压制丹田里那股蠢蠢欲动的魔气。
天魔在我脑子里疯狂叫嚣:「杀了他!让本座出去,我帮你杀光这些看不起你的杂巴!」
我的沉默在岳长风看来,是懦弱。
他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伸出手,想拍我的脸。
「跟你说话呢,哑巴了?」
他的手带着灵力,若是拍实了,我这张脸怕是要废。
就在他的手掌即将触碰到我脸颊的瞬间,我动了。
我没有格挡,只是极快地后退了半步,同时脚尖在地面上一勾。
一颗被人遗落的石子,精准地弹起,打在他手腕的麻筋上。
「哎哟!」
岳长风痛呼一声,整条手臂瞬间酸麻无力,灵力都为之一滞。
他捂着手腕,又惊又怒地看着我:「你敢偷袭我?」
我抬起眼,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
「岳师兄说笑了,我一个废人,如何能偷袭得了堂堂金丹后期的执法堂首座?」
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周围的弟子们面面相觑,眼神变得古怪起来。
是啊,一个废人,怎么可能偷袭金丹修士?
岳长风自己也愣住了。
他刚刚只觉得手腕一麻,根本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废人弄得如此狼狈,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你……」
「岳师兄,」我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若无他事,我该去后山挑水了。耽误了时辰,管事要罚的。」
说完,我转身,拿起墙角的扫帚,佝偻着背,一步步朝山下走去。
身后,岳长风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我能感觉到,柳含月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我的背影上。
那目光里,带着一丝我看不懂的审视和惊疑。
3.
回到后山那间四面漏风的茅屋,我才敢松懈下来。
一口黑血涌上喉头,被我生生咽了回去。
刚刚强行压制魔气,已经伤了心脉。
「没用的东西!」天魔的怒吼在识海里回荡,「本座的力量借给你,你却用来弹石子?你但凡泄露一丝魔气,那小子已经是个死人了!」
我盘膝坐下,冷冷回应:「然后呢?让整个灵霄宗发现我体内有魔,将我挫骨扬灰?」
天魔语塞,随即冷笑:「你以为你不暴露,他们就会放过你?柳含月看你的眼神,可不像是念旧情。」
我当然知道。
柳含月今日的眼神,不是看一个旧情人,而是看一件所有物。
一件她曾经丢弃,现在却发现好像还有点用处的东西。
她身上的魔气,与我丹田里这半颗魔心同根同源。
她能感觉到我。
她会来找我。
果不其然,入夜,我的茅屋门被推开了。
柳含月站在门口,月光为她镀上一层清冷的银辉,却驱不散她眉宇间的阴郁。
她遣退了随行的侍女,独自走了进来。
屋里没有点灯,她却能清晰地视物。
「你今天,是故意的?」她开门见山,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