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他说，三日之内，我必横死。
堂屋方向，传来奶奶更加凄惶悲切的哭祷和一阵紧过一阵的、清脆急促的法铃声响。
咚——咚咚——咚——
敲在我的魂魄上。
天快亮了。
但那寒意，却比深夜更刺骨地缠绕着我。
手腕上，那一圈无形的冰冷指痕，如同无法挣脱的镣铐。
三天。
我只剩下三天。
3 第一日：阴债
天色在奶奶越来越微弱、最终归于死寂的祷告声中，一点点灰亮起来。
我不敢动，缩在墙角，眼睛死死盯着书桌上那面小小的化妆镜。它现在看起来普通极了，映着窗外渐亮的天光和窗帘的一角。仿佛昨夜那恐怖绝伦的一幕，只是我压力过大产生的幻觉。
可手腕上那圈冰麻的刺痛感，顽固地提醒着我——那不是梦。
还有空气中，若有似无，一丝铁锈般的血腥味，混着那种老墓穴里才有的土腥气，萦绕不散。
“囡囡？囡囡？”奶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嘶哑，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近乎破碎的试探。
我猛地一颤，没应声。
门把手被轻轻转动了一下，但因为我反锁了，没打开。外面沉默了片刻，传来奶奶压抑的、断续的抽泣。
“出来吧……囡囡……躲不过的……得想办法……”她的声音贴着门板传进来，虚弱又绝望，“奶奶……奶奶尽力了……可那‘东西’……太凶了……”
我的心揪成一团。恐惧依旧在，但对奶奶的担忧慢慢探出头。她声音里的那种无力感，让我害怕。
我深吸一口气，手脚冰凉地爬下床，一步步挪到门边，打开了反锁。
奶奶站在门外，一夜之间，她仿佛又老了十岁，脸上最后一点血色也褪尽了，眼窝深陷，只有看着我的时候，眼里才燃起一点微弱的光。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我垂在身侧的手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我手腕那看不见、但我却能清晰感知到的“烙印”上。
“他……他来了是不是？”奶奶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碰你了？是不是……扣了你的腕子？”
我喉咙发紧，说不出话，只能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奶奶倒抽一口冷气，身体晃了晃，几乎站不住。我下意识地扶住她。她的手冰得吓人，比昨夜那少帅的鬼手好不了多少。
“冤亲债主……这是索命的阴债啊……”她反手死死抓住我的胳膊，指甲掐进我肉里，“他说了什么？囡囡，他到底说了什么？！”
“……他说，八十三年了，终于找到能看见他的人。”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要我帮他洗刷冤屈。否则……三天之内，我必横死。”
奶奶听完，眼睛一翻，直接向后仰倒。我吓得赶紧抱住她，又掐人中又顺气，好半天，她才缓过一口气，老泪纵横：“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祖镜一碎，出来的绝不是善茬……八十三年……那得是多深的怨念……囡囡，我们……我们……”
她“我们”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只是绝望地摇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