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无法发出声音,却爱上最当红的配音演员。 偷偷给他写了三封信,从未期待回复。 某天他的工作室突然联系我:「江老师想亲自拜访,请问方便吗?」 门打开,他手里攥着泛黄的信纸,眼底尽是痛惜: 「你写了三年,我就找了三年。」 「现在终于见面了——愿意嫁给我,让我替你发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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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叩在肋骨上的声音,在万籁俱寂的夜里,震耳欲聋。
屏幕上是工作室官方邮箱发来的回信,措辞专业而克制,寥寥几行字,我却读了又读,指尖冰凉,几乎握不住手机。
「林夕小姐:您好。荣幸收到您的长期来信。江遇老师已悉心阅览,深感共鸣。江老师期盼能亲自拜访,以面达谢忱。不知您是否方便提供住址?盼复。」
视野模糊了一瞬,我抬手擦过眼角,一片湿凉。
是梦吧。一定是哪个环节出了错,一个持续了三年的、寂静的单向仪式,怎么会惊动了仪式另一端的神祇本身?
我给江遇写信,整整三年。
一百多封手写的信笺,用最笨拙也最虔诚的方式,投递进绿色的邮筒,寄往一个我从未奢望能得到回音的地址。像一个信徒,向着遥远庙宇中的神像,日复一日地焚香祷告,却从不期盼神像会开口回应。
只因他是江遇。那个用声音雕刻灵魂,仅凭声线就能演绎红尘万丈的配音界天神。而我只是林夕,一个生活在绝对静默里的普通人。我的世界没有音量键,所有的喧嚣与低语,都被命运粗暴地掐断了线。
可他的声音,透过冰冷的耳机线传来时,却在我的寂静里轰鸣。那不是耳朵听见的,是骨骼、是血液、是心脏在共振。他演繹旷野的风,我便感到荒沙扑面;他低吟离人的泪,我便尝到喉间锈涩;他念一封遥远的情书,我死寂的声带竟会莫名颤抖,渴望发出一个永远无法成形的音节。
于是开始写信。用文字代替我喑哑的喉咙,告诉他,他演绎的那个角色在星空下的独白,怎样熨烫了我某个寒冷的深夜;告诉他,他某句即兴的发挥,让我猝不及防地掉了眼泪;告诉他,我很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觉得仅仅是这样写着,就已经是莫大的僭越。
我从不署名,只留下一个“林”字,和这个城市的邮戳。
现在,他说他已悉心阅览。他说,深感共鸣。他说,要亲自拜访。
恐慌沿着脊椎密密麻麻地爬上来,几乎要将我吞没。见面?不。那无异于让一幅模糊的、被精心修饰过的幻想,走到刺目的阳光下,暴露出所有苍白和不堪的底细。他会发现,给予他那些所谓“深刻共鸣”的文字的,原来是这样一个贫瘠的、连一句完整问候都无法给予的灵魂。
可渴望燎原般烧灼着恐慌的边沿。
那是江遇。是无数个日夜,仅凭声音就将我拖出孤寂泥沼的人。是想见的人。
手指颤抖着,几乎耗尽全身力气,才回复过去一个简单的地址。然后,世界陷入一种更令人窒息的等待。
约定的那天,我把自己囚在家里。窗户擦得锃亮,地板拖了三次,茶几上的绿萝叶子被我无意识地捻得发亮。坐不住,站不稳,像等待一场审判。
秒针的每一次跳动都砸在耳膜…不,是砸在心脏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