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来逼你的。”林砚秋声音平稳,“你说说‘月丫头’是谁?她怎么了?”
张木匠浑浊的眼睛动了动,嘴里反复念叨:“红盖头掉了……老李头骂你不吉利……把你锁在坟前的棚子里……我听见你哭了……哭到后半夜就没声了……”他忽然抓住苏晚的手,力气大得吓人,“那凤凰该朝右绣……你说得对……是他们错了……”
苏晚的手被他攥得生疼,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张木匠说的“月丫头”,会不会就是帕子上绣着“月”字的姑娘?她因为绣错了凤凰方向被责骂,被锁在坟前的棚子里,最后……没了声息。
“她后来怎么样了?”苏晚追问。
张木匠却突然松开手,眼神涣散,又开始胡言乱语:“红绳勒脖子……嫁衣好沉……泥土盖不住哭声……”
林砚秋给张木匠喂了安神的符水,他才渐渐安静下来,昏昏沉沉地睡去。
“看来当年的事不简单。”林砚秋走到院子里,眉头紧锁,“老李头肯定没说实话,这姑娘不是‘回娘家’,也不是‘去打工’,而是死在了坟前。”他看向苏晚手里的帕子,“这上面的字迹,你有没有觉得眼熟?”
苏晚展开帕子,月光落在“月”字上,那歪歪扭扭的笔画,和姐姐给她写的信里的字迹几乎一模一样。姐姐小时候没好好上学,写字总爱把“月”字的竖钩写得特别长,像根针。
“有点像我认识的人写的。”苏晚避开了林砚秋的目光,不敢说实话。她怕这最后一点念想也被打碎,怕确认这帕子真的是姐姐绣的。
第二天,两人决定去城里找老李头。老周说老李头住闺女家,在城郊的回迁房里,自从五年前搬过去,就再没回过青石村。
找到老李头家时,开门的是个中年女人,是老李头的闺女李娟。听说他们是来查当年的事,李娟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都过去十年了,还提那事干啥?我爹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
“我们只想问几个问题,关于当年和你弟弟配冥婚的姑娘。”林砚秋亮出证件。
李娟犹豫了半天,还是让他们进了屋。老李头坐在轮椅上,头发全白了,眼神呆滞,嘴里不停地流口水。李娟说他三年前得了脑梗,就成了这副样子,谁也不认得了。
“他啥都记不清了。”李娟给他们倒了水,“当年要不是我妈以死相逼,我爹也不会办那糊涂事。我弟弟刚没那会儿,我爹天天抱着骨灰盒哭,说不能让儿子做光棍鬼……”
“那姑娘家是哪里的?后来你们有联系吗?”苏晚问。
李娟摇摇头:“只知道是山外苏家村的,具体叫啥名忘了。办完冥婚后,我妈去过一次她家,想给点钱让她们好好待那姑娘,结果人家说姑娘跟着远房亲戚去南方了,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她叹了口气,“说起来也怪可怜的,那么年轻的姑娘……”
苏家村。
这三个字像惊雷在苏晚耳边炸响。她老家就是山外的苏家村,姐姐的名字叫苏月,村里人都喊她“月丫头”。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汇聚成一张网,将她牢牢困住。癸卯年生、七月生日、苏家村人、叫“月丫头”、会盘金绣、身体不好常年喝药、有个要盖房娶媳妇的弟弟……每一条都和姐姐对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