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红盖头掉了怎么了?”苏晚追问,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

“老规矩说……盖头掉了就是不愿嫁……”张木匠迷迷糊糊地说,“老李头当时就发了火,说要不给你活路……后来……后来就听见坟地那边有哭声……”

话没说完,他就昏了过去。

离开张木匠家时,天已经擦黑。老周说要回去给张木匠煎药,苏晚和林砚秋则往坟地方向走——林砚秋说,张木匠提到了坟地,红影今晚可能会在那里现身。

走到山坡下的岔路口,苏晚忽然看到路边的石头上放着个东西,是枚银簪,簪头雕着半朵牡丹,和姐姐当年戴过的那支一模一样。她弯腰去捡,指尖刚碰到簪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布料摩擦的声响。

回头一看,一道红影正站在不远处的树下,月光勾勒出她的轮廓,手里似乎捧着什么东西。苏晚的呼吸顿住了,那身影捧着东西的姿态,像极了姐姐当年把攒了半年的钱递给她,让她交学费时的模样。

“别过去!”林砚秋拉住她,罗盘的指针已经疯狂旋转,“她的怨气在增强,但没有攻击性,像是在……等我们看一样东西。”

红影缓缓抬起手,月光落在她掌心——那是块绣了一半的手帕,上面绣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左边是“月”,右边只绣了个“晚”字的偏旁,针脚乱得像是在发抖。

苏晚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那是姐姐当年答应给她绣的手帕,说要把姐妹俩的名字绣在一起,她走的那天还说“等我回来就绣完”。

红影捧着帕子,在月光下静静地站了片刻,然后身影渐渐淡去,帕子飘落在地上。苏晚冲过去捡起帕子,布料粗糙,上面还沾着些潮湿的泥土,针脚里卡着几根干枯的草屑,像是从坟里带出来的。

“她在告诉我们,她没绣完。”林砚秋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这手帕是她的执念,也是线索。”

苏晚攥着帕子,泪水打湿了布料。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红影总在绣品上留下痕迹,为什么怨气里带着那么深的不甘——一个被当成祭品埋葬的姑娘,连最后一点念想都没能完成,连名字都没能被好好记住。

她不知道这姑娘是谁,却莫名地心疼她的遭遇。就像心疼当年被迫辍学的姐姐,心疼那些在旧时光里,被当成“物件”交易的女孩们。

夜风掠过坟地的松柏,带着呜咽般的声响。苏晚望着红影消失的方向,在心里轻轻问:你是谁?是谁把你丢在这里的?

没有人回答,只有那半块绣着名字的手帕,在她掌心微微发凉。

回到村委会时,老周正蹲在院子里煎药,药味混着艾草的气息飘得很远。见他们回来,他连忙起身:“张木匠醒了,就是还说胡话,总喊‘月丫头别找我’。”

“月丫头?”苏晚心头一动,攥紧了手里的半块帕子。

“听他胡吣呢。”老周摆摆手,“以前村里姑娘多叫‘丫头’,哪知道他喊的是谁。”他指了指屋里,“我把张木匠挪到这儿了,你们要问啥趁他醒着。”

张木匠躺在里屋的木板床上,脸色蜡黄,手腕上的伤口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血迹。见苏晚和林砚秋进来,他突然激动起来,挣扎着想往后缩:“别找我……我没逼你……是老李头给的钱……你弟弟要娶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