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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晓雨跟着李浩走进那家老式饭馆时，心里已经打起了鼓。
窗外是晚夏的闷热，玻璃上蒙着一层湿气。屋里摆满了方桌，灯光昏黄，显得格外压抑。
今天，是两家人第一次正式坐在一起谈彩礼。
王淑琴早早到了，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碎花衬衫，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手紧紧抱着包，神情凝重。她从小餐馆的玻璃窗望出去，看见女儿挽着李浩走来，神色中掠过一丝复杂的骄傲与不安。
李浩的母亲紧随其后。那是个看上去五十出头的女人，眉眼尖利，走路带着风，手里拎着一个亮眼的皮包。她进屋时环顾四周，目光落在王淑琴身上，淡淡点了点头，表情带着生硬的客气。
“妈，这边坐吧。”晓雨轻声说。
四个人坐下，气氛很快沉重下来。
饭菜上得慢，茶水倒得快，话题却迟迟打不开。晓雨端起茶杯，指尖发抖，李浩察觉到她的紧张，悄悄伸手压住她的手背，像在无声安抚。
终于，王淑琴放下筷子，开口了。
“今天把两家人叫到一起，主要还是把彩礼的事说清楚。”她抬起下巴，声音比平时高了些，“我家晓雨从小没了父亲，是我一个人辛辛苦苦拉扯大的。她要结婚了，我不要求大富大贵，但这彩礼，得有个说法。”
李浩愣了愣，刚想说话，李母抢先笑出声：“王姐说得对，嫁女儿当然得体面。但咱们也得量力而行不是？现在年轻人买房买车压力大，结婚又不是做买卖。”
她这话说得看似轻松，却暗暗扎人。
王淑琴脸色一沉：“我不是拿女儿做买卖。我只要个底线——三十万。”
这话一出口，整个包间顿时安静下来。
李浩的脸微微一僵。三十万，对于他们家来说，几乎是掏空积蓄的数字。
“妈……”晓雨忍不住低声喊了一句，像是提醒，又像是求情。
李母嗤笑：“三十万？我们小浩家条件你是知道的，打工人家，哪来这么多闲钱？再说了，现在社会风气都变了，结婚讲感情，不讲这些虚头巴脑的。”
“虚头巴脑？”王淑琴猛地把茶杯放在桌上，声音陡然拔高，“我含辛茹苦养大女儿，凭什么说我虚头巴脑？这钱，不是给我，是给我女儿的保障！婚姻这东西，说好听是白头偕老，说不好听，转脸就散。你们要真心疼我女儿，就该舍得。”
李浩脸涨得通红，低声说：“阿姨，我是真心要娶晓雨。可三十万，对我家来说确实……压力太大。我们可以尽力凑一部分，剩下的等我和晓雨以后慢慢补，不行吗？”
王淑琴冷笑：“慢慢补？婚前婚后能一样吗？我可不傻。”
晓雨感觉呼吸发紧，像被人掐住喉咙。她看着母亲，又看向李浩，心脏被撕扯着。
李母推了推碗筷，语气冷淡：“既然王姐有这么高的要求，那咱们今天就先谈到这儿吧。小浩，我们走。”
李浩一惊：“妈！”
“走什么走！”晓雨急了，伸手去拦，却被李母一把推开。
场面僵硬到极点。
王淑琴脸色铁青，咬着牙一句话也不说。
饭局最终在一片尴尬中收场。
夜风有些凉，晓雨和李浩走在路上，心里却一片燥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