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只当是疯话,可此刻,在这活埋的棺材里,这成了我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顾不上思考真假,顾不上后果。求生的本能和滔天的怨恨像火山一样在胸腔里爆发。我颤抖着抬起右手,食指沾满口中温热的鲜血,凭着记忆里那疯婆子凌乱的比划,凭着心头那股几乎要冲破胸膛的恨意,在头顶上方冰冷坚硬的棺盖上,一笔一划,艰难地勾勒起来。
指尖每一次移动,都牵扯着舌尖的剧痛,都耗费着所剩无几的力气。那根本不是什么正规的符文,歪歪扭扭,更像是一个被痛苦和怨恨扭曲的图腾——像一张哭泣的脸,又像一只愤怒的眼睛,中间是淋漓的、尚未干涸的鲜血。
画完最后一笔,浑身的力气仿佛被彻底抽空。手指颓然落下,重重砸在胸口。冰冷的绝望再次席卷而来,比之前更加沉重。黑暗无声地嘲笑着我的徒劳。意识开始模糊,沉向无底的深渊……
就在彻底失去知觉的前一瞬,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毫无征兆地,从头顶那用血画就的“符”上渗透下来。不是棺木的凉,也不是泥土的寒,而是一种……来自九幽之下的,带着无尽死寂和怨毒的阴冷!它像一条冰冷的毒蛇,顺着我的天灵盖,猛地钻了进来!
“呃……”
一声压抑的、不似人声的呻吟从我喉咙里挤出。紧接着,一股庞大到无法想象的力量,混杂着无数尖锐、凄厉、充满怨恨的嘶嚎,瞬间冲垮了我残存的意识!
黑暗,彻底吞噬了一切。
……
第七天。
黄昏的余烬将天空染成一片病态的暗红,像是凝固的污血。空气闷热得没有一丝风,连蝉鸣都哑了,只有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沉甸甸地压在陈家坳上空。
陈瘸子家那扇破旧的院门紧闭着,一丝声息也无。往日里,就算陈瘸子出门,他那傻儿子也会在院子里弄出些叮叮当当的响动,或者发出些无意义的嚎叫。可今天,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安静得……瘆人。
最先察觉不对的是隔壁的王寡妇。她端着一盆脏水出来泼,习惯性地朝陈家院里瞥了一眼。院子里空荡荡的,几只瘦骨嶙峋的鸡蔫头耷脑地趴在角落,食槽里空空如也。一股若有若无的、难以形容的臭味,丝丝缕缕地从门缝里飘出来,钻进她的鼻子。
不是粪便味,也不是死老鼠味……那味道,带着点甜腻的腥,又混杂着一种……腐烂的沉闷。王寡妇心里咯噔一下,手里的盆差点没端稳。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盆,走到陈家院门前,踮起脚,透过门板上那道一指宽的裂缝往里瞧。
堂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借着昏暗的光线,她似乎看到门槛边上,有一小片深色的、黏糊糊的东西……
“陈瘸子?陈瘸子在家吗?”王寡妇壮着胆子喊了两声。
没有回应。只有那股怪异的臭味更浓了些。
王寡妇心里发毛,转身就往村长家跑,一路跑一路喊:“不好了!不好了!陈瘸子家出事了!”
消息像滴进滚油里的冷水,瞬间炸开了锅。村民们从各自的屋子里钻出来,脸上带着惊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慢慢汇聚到陈瘸子家院门外。几个胆大的男人,在村长陈老栓的指挥下,合力撞开了那扇并不结实的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