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策也看到了，倒吸一口冷气，声音卡在喉咙里：“那…那是…”
包拯缓缓站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在宫灯映照下，寒光凛冽，比这深宫的夜更冷，更沉。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起脚，一步，一步，踩着那污血指引的方向，向着那片吞噬一切的深沉殿影，迈步走去。
靴底叩击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清晰而孤寂的回响，撞碎了一宫的死寂。
展昭与公孙策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悸，旋即毫不犹豫，紧随而上。
越往深处走，那股阴冷腐臭的气息越发浓重，几乎凝成实质，压在每个人的胸口。宫道两旁的值守太监和侍卫似乎也少了许多，偶尔见到一两个，也都远远垂首躬身，脸色在灯笼光下显得异常苍白，眼神躲闪，不敢直视这三位深夜闯入的不速之客。
仿佛前方有什么极大的恐怖，让他们连靠近都不敢。
终于，穿过一道月华门，眼前景象豁然开朗，却更显诡异。这是一片相对空旷的宫苑，应是某处偏殿前的庭院。而就在庭院中央，汉白玉铺就的地面上，赫然又是一大滩喷射状的黑紫色污血！
血迹中央，一件明黄色的、绣着龙纹的破碎衣袍碎片，格外刺眼。
碎片旁边，散落着几块零星的、像是被巨力撕扯下来的皮肉组织，边缘焦黑卷曲，散发着浓郁的焦臭与血腥混合的气味。
血迹一路淋漓，直至前方不远处一座宫殿紧闭的侧门门槛之上！
那宫门朱红，门钉金黄，在夜色里沉默矗立。门楣之上，悬着一方匾额。
“福宁殿”。
当今天子寝宫！
所有不祥的征兆、诡异的线索，那尸妖的嘶鸣、獬豸的泣血、污秽的指向…最终，竟都汇聚于此地，终止于这扇象征着至高皇权的门扉之前！
公孙策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手脚瞬间冰凉。展昭的拇指已将剑格推离鞘口一分，寒光隐现。
包拯在那滩触目惊心的污血前站定，目光从地上的龙纹碎片缓缓移向上方那紧闭的殿门。
殿内烛火通明，却安静得可怕。
忽然，一阵风过，卷起地上的血腥焦臭之气，也带来了殿内一丝极细微、却绝不应出现在此地的声响——
那是一种缓慢的、湿黏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拖拽声。
咔啦…咔啦…
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正裹着厚厚的液体，在殿内光滑的金砖地上，一下，又一下地…拖行。
包拯瞳孔骤然收缩。
第三章 龙榻血痕
“福宁殿”三个鎏金大字，在宫灯幽光下冰冷地俯瞰着不速之客。那扇紧闭的朱红侧门，如同巨兽缄默的口，门缝里渗出的，是更浓重的血腥与焦臭，混杂着一种陈年老木和皇家熏香也压不住的、源自腐朽本身的寒意。
那“咔啦…咔啦…”的湿黏拖拽声，自门后断断续续传出，每一次响起，都像有冰冷的骨爪在刮擦着人的脊椎。
展昭脸色铁青，按剑的手背青筋凸起，低声道：“大人，此乃禁中，是否先行通传…”
包拯抬手，止住了他的话。那双深潭般的眸子锐利如刀，一寸寸刮过紧闭的门扉，最终落在门槛上那一道明显是新鲜蹭上的、尚未完全干涸的黑紫色粘稠痕迹上。痕迹的一端没入门内，另一端，则与庭院中央那滩骇人的污血相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