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猛地刹住车，将电驴藏匿在巷口一丛茂盛的垃圾堆后。夜色渐浓，如墨汁般浸染开来。我伏低身子，借着阴影的掩护，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潜回那诊所附近。寻了一处断墙残垣的豁口，屏息凝神，向内窥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诊所那扇铁门再次开启。方才那穿白大褂的瘦高男人走了出来，左右张望一番，随即向巷子深处快步走去。我心头一凛，悄然尾随其后。只见他七拐八绕，来到一处更为偏僻、几乎被废弃的院落前。院门虚掩，他闪身而入。
我攀上院墙外一棵歪脖子老槐树，借着枝叶掩映向下望去。院内杂草丛生，几间破败的瓦房黑洞洞的，只有最西头一间透出微弱的光。那瘦高男人进了那间亮灯的屋子。片刻，屋门打开，两个同样穿着邋遢、面目凶狠的汉子抬着一个长条形的、用破旧麻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走了出来。那麻袋……分明在蠕动！里面传出极其微弱、压抑的呜咽声，如同幼兽濒死的哀鸣！
那两个汉子动作麻利，将那蠕动的麻袋塞进一辆停在院角的破旧面包车后座。瘦高男人也跟着上了车。引擎发出一阵刺耳的咳嗽声，面包车摇摇晃晃地驶出院门，碾过坑洼的路面，向城外方向驶去。
2
血直往我头顶涌！那麻袋里裹着的，定是活生生的孩子！他们要做什么？运去哪里？那诊所墙角看到的……莫非只是冰山一角？我再也按捺不住，从树上滑下，拔腿便追。幸而那面包车破旧，速度不快，我拼尽全力，在夜色中狂奔，勉强能远远缀着那两点昏黄的车尾灯。
车子最终停在城郊一处废弃多年的工厂区。这里曾是国营大厂，如今早已人去楼空，只余下锈迹斑斑的龙门吊、坍塌的厂房骨架，在惨淡的月光下投下狰狞的怪影，恰似《封神演义》中那“骷髅山白骨洞”的所在。面包车径直开进一座半塌的仓库，卷帘门随即哗啦啦落下，隔绝了内外。
我绕着仓库转了一圈，找到一处破损的通风口，仅容一人勉强钻入。里面弥漫着浓重的铁锈、机油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着血腥与排泄物的恶臭。借着高处破窗漏下的月光，我勉强看清仓库内部。中央空地上，竟或坐或卧着十几个身影！个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形异常瘦小，看轮廓分明都是孩童！他们大多肢体残缺，有的缺了胳膊，有的少了腿，有的甚至……面目扭曲，五官不全！一个个眼神空洞，如同提线木偶，对周遭的一切毫无反应。
而在仓库一角，竟用破木板和帆布搭了个简陋的“手术台”！台上污秽不堪，血迹斑斑。旁边一张破桌子上，胡乱堆放着几把沾着暗红血痂的手术刀、锯子、钳子，还有几个空了的麻醉剂药瓶！那瘦高男人和另外两个汉子，正围着一个被绑在台子上、不断挣扎哭喊的小男孩！男孩的一条腿已被强行固定，那瘦高男人手里，正握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手术刀！
“按住他！别让他乱动！”瘦高男人低吼，声音里透着残忍的兴奋，“这条腿废了，正好！城里那些善心人，就喜欢看这种小可怜！”
“哇——！妈妈！妈妈救我！”男孩撕心裂肺的哭喊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如同利刃剐蹭着我的耳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