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玥抱着手臂靠在书架上，眼神像淬了冰的刀子，在森泽和森琳之间刮来刮去。森琳则绞着手指，坐在离森泽最远的沙发角落，低着头，脖颈脆弱得像是一折就断。
空气粘稠得让人无法呼吸。
森泽双手撑在冰凉桌面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垂着头，额发遮住眼睛，沉默了几秒，再开口时，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渗着血锈味：
“刚才…我看见东西了。”他顿了顿，感受到两道瞬间钉在他身上的视线，一道冰冷审视，一道惊疑不定。“一个…框。飘在半空。”
森琳猛地抽了口气，手指攥紧了衣角。
森玥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冷笑一声，极轻，满是嘲讽，不知是对他，还是对那所谓的“框”。
“框里，”森泽不管不顾，继续说下去，他必须撕开这层伪装，哪怕下面血肉模糊，“是海。黑色的海，淹没了整座城…摩天大楼…只剩下顶…”
他抬起眼，眼底是红的，目光却像烧红的铁，烙过森玥，又烙过森琳：“我还看见…别的。很多…碎片。”他喉咙滚动，极其艰难地吐出那几个字，“灵泉空间…存储能力…是不是？”
“哐当！”森琳像是被无形的巨锤砸中，从沙发上弹起来又跌坐回去，撞翻了旁边的落地灯罩，她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瞳孔缩成针尖，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森玥脸上的冷笑骤然冻结。她站直了身体，一步步从阴影里走到台灯光晕的边缘，眼睛死死盯着森泽，那里面翻滚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更深的、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暴怒和…被背叛的刺痛？仿佛森泽窥破的不是秘密，而是她血淋淋的痂。
“你看见了？”她的声音低沉沙哑，裹着骇人的寒意，“你还知道什么？说！”
这反应，坐实了一切。
森泽心脏沉到谷底，又有一股破釜沉舟的狠厉猛地窜起。他迎着森玥几乎要杀人的目光，语速加快，不管那涌入脑中的记忆多么荒诞离奇，将那些碎片倾泻而出：
“我知道…那不是幻觉！我知道那海啸三天后就会来！我知道…那不是天灾！”他猛地指向森琳，“她！”手指又猛地转向森玥，“还有你！你们身上有…有那种力量！上一世…”
这个词像一道惊雷劈在书房里。
“…森琳信错了人，能力被夺，酿成大祸…而你…”他看向森玥，声音哽住，那双充满恨意死去的眼睛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你告诉了我…可我…”他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巨响，“我辜负了你！我没能阻止！我们都死了！森家完了！全都完了！”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带着濒死般的绝望和痛悔。
死寂。
台灯的光晕微微颤抖。
森琳瘫在沙发里，用手死死捂着嘴，眼泪无声地疯狂涌出，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森玥站在原地，像一尊瞬间被冰封的雕像。只有剧烈起伏的胸口和眼中剧烈翻腾、几乎要压抑不住的剧烈情绪，证明她还活着。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惊——震惊、痛苦、怨恨、恍然、以及一丝…一丝极微弱却无法忽视的动摇。她看着森泽，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