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转身要走。

他忽然说:

“傅长芸。”

我停步。

“你说美是自由。”

“那你告诉我——”

他声音哑得厉害。

“我把你关在这儿,你自由吗?”

我回头。

笑了。

“你不让我吃饭,我做饭。”

“你不让我说话,我抄经。”

“你不碰我,我看你监控。”

“你毁我妹妹——”

我抬手,指了指医院方向。

“我就让一百个女孩,读上哲学。”

“林烬。”

“你用锁链绑我。”

“我用思想逃你。”

“你说我自由吗?”

他僵住。

手上的血滴在桌布上,像一朵花慢慢绽开。

我没再看他。

回房。

锁门。

我从枕头下摸出一张纸。

林氏海外账户的复印件。

我又圈了一个新转账。

是一家心理危机干预中心。

备注:匿名。

时间,是傅纯手术失败当晚。

金额,刚好够支付心理疏导费用。

我盯着那笔钱看了很久。

“林烬。”

“你一边毁她。”

“一边救她?”

“你到底……”

“有多矛盾?”

我烧了那张纸。

火光中,我轻声说:

“你恨我。”

“可矛盾的你又同时在……”

“偷偷爱我。”

父母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烧第二份财务复印件。

火盆在阳台,火苗舔着纸边,慢慢卷黑。

手机响到第十三次时我终于接了。

妈的声音带着哭腔:

“长芸,你嫁那么有钱的人,怎么不给家里买房子?你妹妹都毁容了,你还不帮帮她?”

我看着火,纸上的字,一点点消失。

“你们要多少?”

“五十万!”

“好。”我说,“明天打过去。”

她愣了:“真……真的?”

“真的。”我笑得讽刺,

电话挂了。

我扔进最后一片纸。

火灭了。

灰飘起来,像雪。

我回屋打开笔记本。

登录林氏海外账户的备用密码。

这是我从保险柜里翻到的,藏在一本《资本论》的夹层里。

账户流水在眼前展开。

我找到那笔“丽颜医院”的转账。

金额:五十万。

和我妈要的一样。

我笑了。

他们要的不是钱。

是我的骨髓。

是我的命。

是我的尊严,一滴一滴,榨出来,喂他们。

我合上电脑。

走到衣柜前,拉开最底层抽屉。

里面不是衣服,是三份财务复印件。

一份给律师。

一份给媒体朋友。

一份,我自己留着。

我摸了摸那份留下的。

轻声说:

“爸妈。”

“你们要钱。”

“我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