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反应，比直接承认更让我如坠冰窟。母亲在害怕！害怕得浑身发抖！她在隐瞒什么？关于父亲的蛋糕？还是关于…那个被抹去的十岁生日？
“妈！这很重要！关系到…”
“别问了！”周蕙兰失控地打断，声音带着哭腔，整个人蜷缩起来，像是要缩进绿萝的阴影里，“过去的事…都过去了！求你…别翻出来…别翻…”她语无伦次，只剩下神经质的、破碎的重复，“别翻…”
我有些失望。母亲这条路，彻底堵死了。看着母亲惊恐的样子，无名怒火与冰冷决心同时涌起。不再追问，转身冲进父亲生前的小书房——如今的储藏室。
斜阳里灰尘飞舞。我疯狂翻找着旧书堆、工具箱和烘焙模具，粗暴撕开纸箱，任旧书倾泻、纸边划破手指也浑然不觉。在哪里？一定在哪里！
终于！在塞满旧账本与泛黄收据的纸箱最底层，我的指尖触到一个硬硬的、带着皮质纹理的书角。猛地抽出来——一本深蓝色硬壳封面的笔记本。封面没有任何文字，仅留岁月刻下的细痕与油渍斑点。
心脏在胸腔剧烈跳动。我颤抖着手翻开。扉页上，是父亲熟悉的、略显花哨的字体：“林振声 • 甜点手札”。一股混合着陈旧纸张、干涸糖浆和淡淡黄油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屏住呼吸，手指因为紧张而有些僵硬，一页页飞快地翻过。里面是父亲记录的各种蛋糕、面包、饼干的配方，步骤详细，偶尔还有他手绘的草图。翻到中间偏后部分时，我的动作猛地顿住，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泛黄的纸页上，清晰地写着标题：“‘午夜交响曲’配方（仅供特别纪念）”。
配方内容如同冰冷的判决书，一字一句砸在她的视网膜上：
· 奶油霜基底： 无水黄油200g + 马斯卡彭奶酪150g，搅打至羽毛状…加入香草荚籽（马达加斯加）…
· 点睛之笔： 烤制至焦糖金黄的杏仁薄片（务必手工切片，厚度一致）… 法芙娜圭那亚苦甜巧克力（70.5%），手工切碎…
· 特别备注： 甜度需极致，浓郁如凝固的夜。杏仁片焦化程度须精准，多一秒则苦，少一秒则生。巧克力碎不可用机器代劳，手工方显心意。
每一个字，每一种材料，每一个苛刻的要求，都与物证报告和老钱的描述相符！这所谓的“午夜交响曲”，就是连环凶案现场挥之不去的"死亡签名"！
我手抖得几乎拿不住笔记本。父亲！本该只存于家庭甜蜜记忆中的人，他引以为傲的、只为“特别纪念”而做的独特配方，为何成连环杀手的标记？配方泄露？亦或父亲与这一切有关联？
笔记本从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深蓝色的封面像一只沉默而诡异的眼睛。扶着墙壁，缓缓滑坐到地上，脑袋一片恐惧和混乱。就在这时，我无意间扫过摊开的那一页配方的下方。
在“特别备注”的空白处，父亲字迹潦草急促，似在极端情绪中仓促所书。那不再是配方说明，而是几行完全无法理解的符号和短句：
# & 3.14
@ 勿忘旧约
※ 甜美的债，终需血偿
Σ 守护…晞…
那些扭曲的符号（#、&、@、※、Σ）如同古老的诅咒，那语焉不详的短句（“勿忘旧约”、“甜美的债，终需血偿”、“守护…晞…”）更是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它们像密码，杂乱地挤在精致的配方旁边，暗藏父亲至死未言的沉重秘密。而我的名字“晞”，竟也诡异地出现在这密码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