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雨里的血痕

入秋的冷雨连下了三天,山雾把镇子裹得严严实实。樵夫老栓天不亮就扛着柴刀上山,往常日头刚偏西就能看见他背着柴捆回来,可这天直到炊烟散尽,他媳妇阿桂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望得眼睛都酸了,也没见着人影。

邻居张婶提着菜篮子路过,见阿桂冻得搓手,劝道:“要不叫几个后生进山找找?这雨天路滑,别出啥岔子。” 阿桂点点头,声音发颤:“他早上还说,砍完柴给我买块桂花糕……”

五个后生拿着火把往山里走,雨点子打在树叶上“沙沙”响。走到半山腰那片老槐林时,一个后生突然“哎呀”一声——火把光里,地面上一摊发黑的血迹渗进泥里,旁边还掉着半块啃剩的麦饼,正是老栓早上揣的。

“不好!”领头的后生心里一沉,“快往崖边找!” 几人顺着血迹往陡坡下走,雾气里突然传来“咚”的一声,像是东西撞在石头上。等他们拨开荆棘,只见老栓趴在崖底,柴刀掉在一旁,胸口插着半把断刃,血把粗布衣裳染得发黑,早已没了气息。

第一章 崖下尸与梁上绳

消息传回镇里时,阿桂正坐在灶台前熬药——她有咳疾,常年离不得汤药。听到消息的那一刻,她手里的药罐“哐当”砸在地上,药汁溅了满裤脚,人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等她醒过来,老栓的尸体已经被抬回了家。那张平日里憨厚的脸,此刻泛着青灰色,嘴角还凝着血迹。阿桂扑在尸体上哭,哭得肝肠寸断,眼泪混着鼻涕往下掉,旁人拉都拉不住。

镇上的知县姓陈,三十出头,留着山羊胡,看着文弱,断案却有股子韧劲。接到报案时,他刚审完一桩偷鸡案,听闻出了人命,立刻带着仵作和捕头老赵往老栓家赶。

仵作蹲在尸体旁,掀开老栓的衣裳,眉头皱得紧紧的:“大人,死者胸口有三处刀伤,致命伤是这处,断刃还插在肋骨缝里,应该是被人刺中后推下悬崖的。” 陈知县点点头,目光扫过老栓散落在一旁的钱袋——袋子是空的,口子被扯得稀烂,像是被人硬拽开的。

“老赵,去查查镇上最近有没有陌生人进出,尤其是带刀的。”陈知县吩咐道,又转头问阿桂,“老栓昨日上山,可有说过要去哪个方向?或是跟谁结过仇?”

阿桂坐在门槛上,眼神发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他就说……说往西边崖头去,那边柴多。仇……他性子软,连鸡都不敢杀,哪来的仇?就前几日,跟镇东的屠户吵过一架,因为买肉少给了两个铜板。”

陈知县让老赵去查屠户,自己则在老栓家转了一圈。这是间土坯房,屋顶还漏着雨,用塑料布遮着,屋里只有一张破床、一个木箱,还有个掉了漆的药罐。唯一像样的,是木箱上摆着的一个蓝布包袱,叠得整整齐齐。

“这包袱是谁的?”陈知县指着包袱问。阿桂愣了愣,摇摇头:“我不知道……没见过。”

老赵很快回来了,说屠户案发当天一直在肉铺忙活,有十几个街坊能作证,排除了嫌疑。陈知县又带着人去山里勘察,崖边的荆棘丛里,老赵发现了一块青灰色的布片,边缘还挂着几根纤维。

“这料子是猎户常穿的麻布。”老赵掂着布片说,“镇上有五户猎户,都住在山坳里。” 陈知县刚要下令去查猎户,一个衙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大人!不好了!老栓家的阿桂……自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