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陵王为了得到我,弑父篡位,杀弟夺妻,杀子为情,夜行千里,只为搏我一笑。
他登基后把我册封为妃,不顾全朝哗然,为此,当朝罢黜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臣。
人人罹道一句,新朝天子脾性狠辣残暴,独独为一女昏了头,所行之事枉顾人伦,让列祖列宗蒙尘。
我是谁?
我是将门之后,柳蔫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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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漆黑的暗夜大雨如柱,冲刷着龙文浮雕的青白台阶上的斑斑血迹,一切罪恶被雨水冲刷的模糊。
“东宫全已伏法,只是小殿下该如何处理。”
“容我考虑几日。”
“殿下,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在起事前殿下就该知道,何为正统,那小殿下便是不能活。”
“我知道。”
我蜷缩着身体,廊下一行铠甲与兵器随着步伐摩擦,“铛铛铛”的响声越来越迫近。
屋外发生的一切,我都听在耳里,凄厉的惨叫声是狂风大作也抵挡不住。
我正在经历一场宫变。
门被外力推开,终是寡不敌众。
我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手中利剑,四面八方都是难闻的血腥味,看着这张面孔,明明那么熟悉,此刻却如此骇人。
太子抽出一把尚方宝剑挡在我的身前,将长陵王一行人挡在中间,我只能看到那还在滴着雨血锋利的剑头,被明黄的光照的蹭亮。
长陵王一声令下,霍铮便上前来把剑砍落在地,眼看着太子就要被御林军架出去。
“不要。”我惊呼出声。
我爬到他的脚下,一身裙裤沾满了鲜污,发髻并未有丝毫不差,我一贯得意的仪表,即使是在最狼狈不堪时也是这样。
我伸出手去抓那并剑,细嫩的肌肤立刻被划破,渗出血点咯在朱红的地毯上,化成暗色。
“求你,不要,放过他…”
我知道一切都迟了,一切都晚了。
长陵王俯视着我,眸中不再往昔,而是冰寒刺骨冷漠,他缄默不言,向霍铮打了个手势。
他握住剑柄的手掌骨节分明,我拽着他的甲胄的一角,是冰寒刺骨的肃杀之气。
我哭着,喊着,发着抖,“萧栩,不要,不要,不要……”
任何人见了六殿下都得恭恭敬敬唤一声,长陵王,即使是当朝的开国皇帝亦是如此,敢直呼他名字的人寥寥无几。
我双颊坠满了泪花,一颗颗的透亮似夜明珠,晃他眼眸流转,曾几何时,我也曾这般情难自禁为他流过泪。
不过片刻,霍铮便回来,“太子已伏法。”
我整个人怵在半空,仰着头,落着泪,看着他,不可置信的摇着头,只见他身后的霍铮单膝下跪,双手托着一个桃木盘。
上面正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在我晕厥的那一刻,长陵王手中的那剑也应声落地。
太子谋反败露,被剥夺封号,东宫上下一干人等被斩杀,先帝崩前改立六王爷萧栩为太子,萧栩登基后改立年号为锦泰。
后世子民称这场变故为“文夕之变”,而史书里盖棺定论废太子一切罪名,真正的真相早被那夜的暴雨掩埋,历史被胜利者书写。
我是东宫唯一的幸存者,是太子妃,是当朝皇帝的弟媳。
……
锦泰三年正月。
小太监踉踉跄跄的跨过红木漆的台阶,德胜瞧着开口呵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