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睁开眼时,首先闻到的是灰尘混着纸页的味道。
他躺在一张硬木板床上,身下铺着层薄薄的棉絮,棉絮边缘磨得发毛,像是被人用了很久。他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的床单是粗糙的麻布质感,带着种洗不净的陈旧感。
“醒了?”
没人说话。
那声音像是幻觉,或者说,是他刚从混沌里挣脱时,大脑自己拼凑出的声响。林默撑着床沿坐起身,头晕得厉害,像是被人敲了后脑勺,又像是宿醉未醒——可他不喝酒。
他环顾四周。
这是个方方正正的房间,约莫十平米大。没有窗,也没有门。
四面墙都是同一种灰扑扑的颜色,看不出是水泥还是砖石,表面粗糙,摸上去凉得刺骨。天花板正中央嵌着一盏灯,不是灯泡,也不是灯管,更像是块磨砂的玻璃,透着惨白的光,把整个房间照得亮晃晃的,却没有一丝暖意。
没有出口。
这个念头像块冰,“咚”一声砸进林默的心里。他猛地站起来,踉跄了两步,扑到墙边。
手指抠进墙壁的缝隙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他敲了敲,“咚咚”响,是实心的。他沿着墙根摸索,一寸一寸地摸,从床脚摸到房间另一头,又绕回床头——没有锁孔,没有合页,没有任何能称得上“门”的痕迹。
这房子是密封的。
他被关起来了。
林默的心跳开始变快,喉咙发紧。他不是个胆子小的人,大学时在社团演过恐怖片,深夜在废弃教学楼里待过,可那时候知道自己能走出去,知道外面有路灯,有同学在等。现在不一样,这地方像口棺材,把他严严实实地封在了里面。
“有人吗?”他喊了一声,声音撞在墙上,弹回来,显得空荡荡的,“谁把我关在这了?出来!”
没人应。
只有他自己的回声在房间里荡了荡,很快就散了,快得像是被这房子“吞”了进去。
林默咬了咬牙,又喊了几声,依旧只有沉默。他开始慌了,不是那种跳脚的慌,是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冷,顺着血管往心脏里钻。他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
是傍晚,他在书店整理旧书。他在一家旧书店打零工,老板收了批老书,让他分类上架。其中有本硬壳精装的书,封面是深棕色的,磨得发亮,没有书名,也没有作者,只在角落烫了个模糊的符号,像朵枯萎的花。他拿起那本书时,指尖刚碰到封面,就突然一阵头晕,天旋地转,再醒来,就到了这里。
是那本书的问题?还是有人趁他晕过去,把他搬到了这里?
他正乱想着,眼角瞥见床尾放着个纸箱。
那纸箱是牛皮纸的,半开着,露出里面的东西。林默走过去,蹲下身,掀开纸箱盖。
里面是物资。
一摞压缩饼干,用透明的塑料袋装着,大概有二十多包;几罐罐头,有肉有水果,标签都被撕掉了,只能从形状猜;还有两瓶矿泉水,是那种最普通的塑料瓶,满满当当的;甚至还有卷卫生纸,一小管牙膏,一把梳子,几包消毒湿巾——全是些维持基本生存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