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像是个小孩，又像是个老人，分不清男女，黏糊糊的，像是含着口水。
林默猛地睁开眼。
旁边什么都没有。
只有床头的书，翻开着，书页上多了一行字：
“你不吃，我就吃你了。”
林默尖叫起来。他抓起书，使劲往墙上砸，砸了又捡起来，撕书页。可那书页像牛皮一样结实，怎么撕都撕不破，只是被他扯得变了形。
他把书扔在地上，用脚踩，一边踩一边哭：“滚！你滚！”
踩了很久，他累了，坐在地上，看着被踩得皱巴巴的书，突然觉得很无力。
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要么疯，要么死。
他得活下去，活过三个月。不管“它”是什么，不管这房子是什么，他得活下去。
从那天起，林默变了。
他不再理会那些怪事。东西被移动了，他就移回来；书回到床头了，他就扔回床底；听到声音了，他就捂住耳朵；看到新的字了，他就假装没看见。
他开始按时吃东西，每天两包压缩饼干，一罐罐头分两天吃，喝足够的水。他甚至开始锻炼身体，在房间里做俯卧撑，做仰卧起坐，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还开始观察那本书。
既然躲不开，那就面对。他把书放在床头，每天都翻几页。那些“活下去，三个月”的字还是密密麻麻的，零散的小字也还在，偶尔会多出新的字，有时候是“冷”，有时候是“渴”，有时候是“疼”，有时候是“它在看你”。
他试着在书上写字，用指甲划，问“你是谁”，问“这是哪里”，问“三个月后会怎么样”。
书没有回答他。
直到第二十天。
那天他在书上划了“你见过太阳吗”，然后就去喝水了。等他回来，发现书上多了一行字，歪歪扭扭的，不像之前那么工整，像是用手指蘸着什么写的：
“见过。很亮。”
林默的心跳漏了一拍。
它回答了。
他赶紧又划：“你是谁？之前被关在这里的人吗？”
等了一会儿，书上没有新的字。
他又划：“‘它’是什么？”
还是没有。
他不死心，又划：“你还在吗？”
这次，很快就有了回应。
一行更小的字，挤在之前的字旁边：
“在。我一直都在。”
林默盯着那行字，突然觉得后背一凉。
一直都在？在哪里？
在这房间里？和他在一起？
他猛地回头，看向房间的角落。阴影里还是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他又看向书：“你在这房间里？”
书上很快出现字：
“在。在墙里。在书里。在你旁边。”
林默的呼吸停了。他慢慢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旁边——空荡荡的，只有床板。
他又划：“你为什么在墙里？”
书上的字顿了很久才出现，这次的字迹很潦草，像是在发抖：
“因为我没活过三个月。”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
他明白了。之前被关在这里的人，没活下来，变成了现在的“它”，或者说，变成了和“它”一样的东西，被困在了这房间里，困在了墙里，困在了书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