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天，我第一次反抗了。
我的心，在剧痛之后，
反而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就像一潭死水，被投入了一块巨石，虽然搅起了满池污泥，
但也终于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沉寂。
这一次，不一样了。
4
我把女儿哄睡后，
收拾了地上的水杯碎片，把作业碎片拼好，
给老师发去了解释的信息。
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时已经很晚了。
我坐在黑暗的客厅里，第一次冷静地审视这个我付出了七年心血的家。
这里处处都是他的痕迹，却唯独没有我的位置。
我拿起手机，给他发，
「真的，我们离婚吧。」
没有歇斯底里，没有声嘶力竭，
就像在说「天亮了」一样平静。
手机屏幕亮起，
他的回复同样简短而冰冷：
「离就离，谁怕谁！」
我关掉手机，靠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没有想象中的心如刀割，只有一种解脱般的疲惫。
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还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小子，
会在冬天的夜里排两个小时的队，只为给我买一份刚出炉的烤红薯。
我想起我们结婚时，他当着所有亲友的面，笨拙却真诚地宣誓，
说会爱我、保护我一辈子。
我还想起思瑶刚出生时，他抱着那个小小的、皱巴巴的婴儿，
激动得手足无措，偷偷抹眼泪的样子。
他是什么时候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当局者迷」这句话如今成了自己的判词。
这么多年，我忍下了太多，过去是被我美化过的记忆？
还是人，确实是会变的？
5
深夜，门锁处传来轻微的响动。
我睁开眼，看到张强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没有开灯，走到我面前，身上带着一股浓重的酒气。
下一秒，
「噗通」一声。
他直挺挺地跪在了我面前。
「乔乔，我错了。」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
「你别跟我离婚，求你了。」
我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我混蛋，我不是人！」
他抬手就给了自己两巴掌，声音在寂静的客厅里格外响亮，
「我最近工作压力太大了，项目上出了问题，领导天天骂我，我才把气撒到你和孩子身上。我真该死！」
他往前膝行了几步，试图去拉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我说的都是气话，你怎么能当真呢？」
「我们一路从没房没车走过来，吃了多少苦，你都忘了？」
他开始细数从前对我的种种不容易。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会动摇。
我已经这样动摇过无数次了。
可这次，我只觉得厌恶。
我终于开口，声音冰冷，「张强，你太侮辱人了。离婚吧。真的。」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突然像是下了什么决心，爬起来冲到厨房，
拿着一把水果刀回来，
在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一个口子。
微小的鲜血渗了出来。
他又抽出一张纸巾，用手指挤出一丝丝血迹，
写下断断续续的三个字：
「保证书」。
写完，他双手捧着那张纸递到我面前。
我当时人就懵了。
这段时间的他太不正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