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不信鬼神吗?
我不是只信镜头里的真实吗?
可现在,门外那个未知的存在,正在用最直接的方式,挑战我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恐惧像藤蔓一样,从我的脚底迅速蔓延,缠绕住我的四肢,我的心脏,让我动弹不得。
我猛地想起床头柜上的电话。
对,打电话给前台!
我几乎是扑过去的,在黑暗中摸索到电话,颤抖着手拿起听筒。
「嘟……嘟……」
没人接。
听筒里只有冰冷的忙音。
敲门声停了。
门外再次陷入死寂。
但我知道,「它」还在。
就在门外,在那个正对着楼梯口的位置,等着我。
我蜷缩在床脚,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
手机屏幕的光,是房间里唯一的光源。
我不敢报警。
我怎么说?说有人敲我门?警察来了,门外空无一人,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个疯子。
时间从未如此难熬。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
我不敢睡,也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色开始泛起一丝鱼肚白。
楼道里终于传来了一些正常的声响,像是其他房间的开门声,还有人走动的声音。
我悬着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
天亮了,应该……没事了吧。
我一夜未眠,双眼布满血丝,精神和身体都疲惫到了极点。
我必须离开这里。
我立刻收拾好东西,连脸都没洗,拖着箱子就冲出了房间。
经过前台时,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依旧坐在那里,像一尊蜡像。
他看到我,嘴角似乎勾起一个微不可查的弧度。
「退房?」
「对。」我把房卡拍在桌上,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他慢悠悠地操作着电脑,头也不抬地问:「昨晚,睡得还好吗?」
他的问题像一根针,精准地刺入我紧绷的神经。
我盯着他的后脑勺,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他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回答:「不太好,你们这儿的马桶好像坏了,半夜自己冲水。」
我只说了马桶,没提敲门声。
我想试探他。
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
「是吗?老房子了,水管问题多,我找人去看看。」
他的回答天衣无缝,听不出任何破绽。
是我多心了吗?
办完退房手续,我一秒钟都不想多待,拖着箱子逃也似的离开了客栈。
走出巷子,回到人声鼎沸的古镇主街上,阳光洒在身上,我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昨晚的一切,像一场荒诞的噩梦。
也许真的只是我太累了,精神紧张,产生了幻觉。
对,一定是这样。
我找了一家咖啡馆,点了一杯最浓的美式,试图用咖啡因麻痹自己。
可当我打开相机,检查昨晚随手拍的几张客栈照片时,我的手再次抖了起来。
一张照片里,我拍了307房间的门。
照片的角落,那个正对着房门的楼梯口,一片漆黑。
我将照片放大,再放大。
在楼梯口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似乎……有两点微弱的,猩红色的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