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十月，桂花初绽，果木葱茏。
我坐在土坡上，看那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车马。
它们正在把丰收的橘子带出庄子，去往了我永远也到不了的地方。
风吹来，已经开始出现深秋的寒意。
我捏死爬到裤腿上的蚂蚁，从土坡上滑了下去。
刚回到家，阿娘就劈头骂道：“又去哪疯了？”
我懒得回话，向坐在灶前烧火的善儿扮了个鬼脸。
善儿瞪了我一眼，把灶里烤熟的地瓜挖出来，递到我面前：“吃吧。”
我吃着地瓜，看着忙碌的阿娘和妹妹，心里沉甸甸的。
好像压着数不清的重量。
傍晚，阿爹和弟弟回家了。
这是果林采收完后，难得的清闲之日。
一家人终于能够围坐一起，吃顿团圆饭。
桌子上有两个鸡蛋，阿娘一个给了我，一个给了良儿。
我毫不客气的把它剥开塞进嘴里。
阿爹夹着花生米就酒，喝得满脸舒畅：“老爷要给小姐找个伴读丫鬟，我和陈管家相熟，把善儿推了上去。”
听了这话，我被噎得打了个嗝，愣愣地看着阿爹。
阿娘道：“为什么不让云儿去？”
阿爹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陈保说，要找年龄相仿的，云儿比小姐大着两岁呢。”
我努力装得满不在乎。
但口中的鸡蛋怎么也咽不下了。
晚上，躺在床上，我被心口的那团火，烧得翻来覆去踢着被子。
闹得善儿也没睡好：“你干什么呀。”
“不干什么。”我没好气道。
半晌，我翻了个身，欲哭无泪：“凭什么你可以去当曾家小姐的丫鬟？”
善儿不说话了。
我越想越气，恨不得起身一把火把这个破家烧掉。
凭什么我就要被困在这里？
2.
次日，阿爹带善儿前往曾家。
我吵闹着要同去，阿爹实在拗不过我，只好妥协道：“好好跟着我，别乱跑。”
我满口答应。
来到曾家大宅前。
两座白玉石狮子守着的红木大门，是我们这些庄户人家平常只能远观的地方。
阿爹没敢带着我们从正门进，绕过青砖墙来到后院的角门处。
“爹，你看，院子里还有马车呢。”我惊讶不已。
阿爹轻轻喝道：“别说傻话，让人听到发笑。”
我撇了撇嘴。
善儿穿着新衣跟在后面，她知道今天是她的大日子，脸上充满了紧张扭捏。
我恨不得她能出丑把这事搅黄了，所以也不去安慰。
得到下人通传，陈管事很快出现，将我们带进了园子里。
在内院的月拱门前停下，管理内宅的嬷嬷迎了出来。
阿爹把善儿往前推去，殷勤道：“嬷嬷，这就是我二丫头，劳您带去给小姐看看成不成。”
嬷嬷一脸倨傲，抿着嘴不说话，只冷冷打量着善儿。
陈管家抱怨道：“先时来的几个丫头都不行，要是这丫头小姐还看不上，我只得到外庄寻去。”
嬷嬷瞪了他一眼，暗示他多嘴，随即扬了扬下颚：“让她进来吧。”
